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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现在已经安全了,在昏睡中的燕穆宁,还总是会不自觉的侧过身躬着背,微微蜷起双腿,企图做出一个保护小腹的姿态。
燕穆宁的外伤其实并不严重,比起云江离在树林中捡到他时,简直不值得一提。
可云江离却深刻的体会到,心如刀割并非文人墨客的矫情所言,眼下他心何止如刀割?怕是说一遍遍的碎成齑粉也不为过。
少堂主您休息会儿吧,我守着殿下就行。十一低声对云江离说道。
云江离摇摇头,眼神片刻也不肯离开燕穆宁:去瞧瞧老齐那边,药煎好了没有。
十一刚想再劝,立在一旁的阿骁微微摇了摇头,二人便一同退了出去。
别再劝了,少堂主的脾气犟的很。阿骁与十一解释着。
十一叹气:不是说殿下没有大碍么,我守着便是了,少堂主今日也跟着折腾了一整天啊。
话音刚落,杜仲和老齐端着药碗走了过来:没有大碍,也只是眼下。小王爷脉象虚弱的厉害,这次一通折腾怕是要养上许久。
殿下现在还不甚清醒,整个人都绷着一股劲儿,这劲儿若是一旦松下来,今日受得寒和惊吓,怕是还有的罪要遭。
杜仲接着道:那暗室阴冷的很,小王爷湿着衣裳在里面受冻,可不是闹着玩的。
果然,还不到后半夜,燕穆宁便挣扎着醒了一次。
醒来便是扒着床边一阵撕心裂肺的呕,一整日未进食,除了不久前才灌下去的祛寒汤药,便再什么也呕不出来,难受的一双圆眸蓄满了泪。
云江离搂着人在怀里,心疼的无以复加。
清淡的粥早已备下,一直在小炉子上温着,等燕穆宁缓过这一阵子,云江离将人小心翼翼的抱在腿上,温声哄着人喝了几口粥。
阿离
折腾的有些清醒的小王爷,窝在云江离的怀里,小声唤着人。
是我,我在。
云江离不知不觉的红了眼眶,唇在少年凌乱的发顶上轻轻的摩挲着。
小王爷被熟悉的气息笼罩着,软着声音撒娇:阿离,我手好疼啊。
小七乖,我都给你涂好了膏药,明日就不疼了。
云江离哄着人,声音有些哽。
方才提着软剑,满面清冷肃杀之意的人仿佛都不是他一般,此刻唯有柔和的声音眉眼和深沉的爱意。
我是不是被马鞭抽了啊会不会留下、留下疤痕?
燕穆宁圆眸半闭,声音软软糯糯的嘀咕着:若、若是留下疤痕,阿离怕是会嫌弃我丑吧
我不会让小七留下疤痕可好,再说了我又何时嫌过你丑?
手好疼,明日不能与小雀儿玩耍了
那只胖鸟有什么好,我日日陪着你,喂你吃饭喝药,念故事与你听,可好?
别碰我!少年突然挣了下。
你走开,呜呜崽崽对不起
燕穆宁的声音越来越低,说的话也愈发前言不搭后语,到最后,竟是反复含糊着那几句。
云江离瞧着怀中少年的眸子再次阖上,一滴泪顺着他的眼角滑落,口中仍旧呢喃道:崽阿离
云江离听着他的呓语,似是被一刀一刀的捅进心窝,终于忍不住仰起头,用力眨了眨酸涩的眼眸,一声哽咽的轻叹在卧房内响起。
小祖宗,你这是要我的命啊。
再次昏睡过去的燕穆宁,不过片刻便开始浑身发着抖起了热。
云江离抱着怀中越来越滚烫的人,蹙眉沉声吩咐着杜仲备药,又命老齐取了他的毫针来。
可烧的迷迷糊糊的小王爷睡也睡不踏实,一双满是伤口的手还拼命揪着云江离的衣襟不肯放手。云江离根本不敢挣,生怕再弄疼了他,只得好声好气的哄人:小七乖,我不走,这样抱着你我不能行针
一场高热气势汹汹,烧的燕穆宁眸子通红,脸颊也泛着不自然的红晕,唇却惨白的毫无血色。
他混沌的根本不听云江离的解释,只凭着本能不肯从这人怀中出来。
云江离稍微一有要将人放在床上的动作,小王爷便哭着哼哼唧唧的骂人,反复尝试了几次都没成功,反而让人哭的愈发严重,呼吸急促的快要倒不过气。
老齐,你来!
云江离没办法,只得就着这个姿势,勉强控制住少年不让他胡乱挣扎,单手解开寝衣的带子,让老齐直接行针。
怀着崽,这样起热,忌口的药太多,只得用针灸辅助汤药尽快将热度退下去。
整整一夜,安亲王府上几乎无人入眠。
汤药是云江离一口一口的喂进去,不多时便被小王爷抽搐着呕了出来。
一整晚,安胎的、祛寒退热的汤药喂了一次又一次,寝衣被汗水浸湿,换了数套,卧房内炭火不断,热水源源不断的送进来
抱着人几个时辰未松手的云江离,终于在卯时前后,察觉到怀中的少年呼吸平稳了些许。
他单手搂着人,另一只手拨了拨少年被冷汗浸湿的发丝,微微低头用额头相抵,试了试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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