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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可以对皇后不上心,却不能容忍底下的奴才为了省事儿而欺瞒君主。
再者,皇帝恐怕对那第二种毒的来历心知肚明。
安陵容理了理手中的丝线,浓密卷翘的眼睫垂下,叫人看不清她的神情:“姐姐可是忘了?皇后颇通医术。”
沈眉庄微张檀口,惊讶道:“那日你说剪秋指甲发乌……便是在说,她们主仆是在贼喊捉贼?”
“说是贼喊捉贼,也不尽然。”安陵容微微叹了口气,“齐妃此人虽有几分小心思,却也不是个狠心的,许是下毒这事儿露出了马脚,叫人察觉了。但皇后此时正需要一个起复的机会,索性将计就计……再下一回毒,将这事扯得再大一些。”
“只可惜,皇上实在是厌弃了她,太后在病中,分不出心思来捞她出来。皇后这遭,亏了身子,没了忠仆,实在是可怜。”沈眉庄一说完,甄嬛便笑了:“眉姐姐觉得是皇后自个儿下的毒?”
沈眉庄那双内蕴柔光的眼睛轻轻眨了眨:“不是皇后?”
安陵容同甄嬛对视一眼,甄嬛语气轻快道:“若是皇后自个儿下毒,她直接将毒药倒进自个儿日常的饮食汤药中便是了,吩咐剪秋放毒进去也是一样的。何必拐着弯儿地将毒藏于指甲之中呢?且我问了温太医,那第二种毒的毒性并不重,若是人有心要皇后的命,为何不选择毒性更大的药呢?剪秋又将指甲剪掉,为的就是不叫皇后疑心,可惜,那毒终究还是渗进了她的指尖,这才叫陵容发现了。”
“能叫毒渗进去的,何止是指甲?”安陵容想到昨日剪秋被带走时皇后面上惊愕愤怒的表情,不似作伪,便轻轻叹了口气,“皇后做了这么多错事,如今若是肯安安分分地在景仁宫中养着,皇上看在太后的面子上,大抵也不会真要了她的性命。”
“我昨个儿冷眼瞧着,皇上瞧着皇后时的脸色真是叫人害怕。这皇后,多半是没有起复的机会了。”
主子们之间的气氛有些沉闷,小允子适时地呈上几个红纸所剪的小像,笑道:“小主们瞧瞧,这剪得合不合心意?”
甄嬛原本还有些郁郁的心情顿时被这活灵活现的小像给冲淡了不少,轻轻捻起那轻薄的小像,往自己脸庞比了比,雪肤花貌的美人和内蕴秀丽的小像在一块儿,可真是赏心悦目。
“像不像我?”
眉庄同陵容俱是笑着点头,尔后又小心翼翼地拿起属于自己那份儿,夸道:“平日里只知道小允子是个脚上功夫麻利的,竟不知道连这小像都剪得这般好,叫人瞧了很是欢喜呢。”
流朱也凑上来仔细瞧,笑着说:“小允子的手可真巧!小主您瞧,这眼睛鼻子都和您一模一样呢!”
甄嬛笑着摸了一把银鱼儿递给小允子:“能者多劳,你再给我多剪几个吧,弘珩、淑质和静和正是爱看这些鲜艳玩意儿的时候,送给她们玩玩儿也是好的。”
说到女儿,沈眉庄脸上浮现出几分忍俊不禁的笑意:“静和这些时候脾气养得越发大了,这小像一递到她手上呀,怕是没一会儿就给扯坏了。”
“只要公主喜欢,奴才再剪多少也是高兴的。”小允子手上功夫极麻利,不一会儿便剪了几个小像出来,安陵容拿在手里细细观赏,觉着这小胖脸剪得很是有几分神韵。
她高高兴兴地拿了三个小像回了钟粹宫,不料一进殿,便闻见了皇帝近日惯用的沉水香的气息。
“做什么去了?”
皇帝斜斜躺在榻上逗弄着两个孩子,见两个孩子眼睛一亮,拍着手叫‘额额’,这才回过头来,看着她开口问道。
“臣妾冬日里闲来无事,陪眉姐姐和莞姐姐说话去了。”
宝霜伺候着她脱下了沾了些风雪的葱黄色滚蓝边番丝大氅,穿着一件翡翠烟罗绮云宫装也难掩她窈窕纤纤的身姿,皇帝的视线忍不住黏在她的身上。
安陵容在暖炉旁烤了烤手,感觉身上暖暖和和的,没了自外边儿带来的寒气之后,这才笑着坐到榻上去,还不忘将那三个小像递给皇帝,“皇上您瞧,这小像剪得像不像?”
那三张红纸裁成的小像的确精致,但皇帝瞧着她在红纸映衬下更显白皙柔嫩的手,伸手接过小像时手指不经意间拂过她的手:“倒是有几分巧思。”
安陵容坐直了身子,将两个孩子都抱到膝上坐着,指着皇帝拿在手中把玩的小像:“弘珩、怀宁,瞧,那是莞娘娘送给你们的礼物,可喜欢?”
弘珩急着玩儿自己的七巧板,只在母亲怀里蹭来蹭去,被蹭到的淑质很不高兴,狠狠拍了拍哥哥乱蹬的腿。
冬日里孩子们穿得都很厚实,淑质人又小,打得不痛,弘珩便也不闹,只对着皇帝伸手,嘴里嫩嫩地叫着‘阿玛’。
乳母会意将弘珩那个小魔星抱过去给皇帝,见他安安分分地坐在皇帝怀里玩儿他的玉佩穗子,安陵容有些酸:“弘珩与怀宁如今也一岁多了,对着皇上您叫得倒是又快又好,对着臣妾,整日里只会‘额额’、‘额额’的叫,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钟粹宫是养鹅的地方呢。”
皇帝一听便笑了,掂了掂怀里的小胖孩,朗声道:“朕是他们的阿玛,他们亲近朕再正常不过。小孩子说话慢些也是有的,朕瞧着温宜,也是快两岁的时候才会叫阿玛和额娘,咱们弘珩和怀宁已经是十分聪慧的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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