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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被她灵巧躲开。
地上的梅娘发出激烈地呜咽声。
救她,也许会错失了逃走的最佳时机,但是不救她,这毕竟是一条无辜的生命。
忽然,屋外传来急促的声音:“梅娘,梅娘你在里面吗?”
是丁贤!
陈子衿冲过去打开门:“丁县令,你的梅娘在这里!”
“衿衿!”谢玄跟在丁贤的身后,见陈子衿墨色的长发凌乱散落,脸上还有一处在流血,他慌忙冲上前去,拉过她的手。
“嘶——”陈子衿的手背刚刚被火灼烧,被他用力一握,吃痛地叫了一声。
“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
印象中,她从没有在谢玄的脸上见到这样愤怒的神情,他的双手都气得在颤抖,提着刀就要往那间屋子里冲。
“没事了,我没事了。”她拦在他身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解释道:“是陈子佩,她把我和丁县令的外室抓到了这里,要用火烧死我们,我用金簪里的针射了她的眼睛,逃了出来。”
丁贤的人已经将梅娘救出,一见着丁贤,梅娘也顾不上周围有什么人,哭着扑向他:“贤郎,大娘子派人将我捆来,她要烧死我,还要烧死她的姐姐,呜呜呜,人家太害怕了。”
陈子衿沉默了半晌,跟娇滴滴的梅娘相比,自己不仅冷静地不像个女郎,还要反过来安慰自己的夫君。
陈子佩被谢玄带来的甲士押解出来,她的脸颊上挂着血珠,右眼珠仍在不断滴血,仿佛一滴滴血泪流下,显得面目狰狞。
“你、你竟然如此歹毒!”丁贤率先咒骂道,“恶毒的妇人,居然连自己的姐姐都下得去手,来人,将她押入大牢。”
谢玄冷着脸:“不用押入大牢,直接在这里就地行刑,事后我会亲自向谢太守禀明此事。这等毒妇,残害手足,不足留在人世,多一秒,都让人觉得恶心。”
丁贤唯唯诺诺:“全听谢郎君的!”
“且慢。”陈子衿制止道,“我要带走她,还有一桩命案与她有关,我要亲自审问。”
租赁的庄园已经烧毁,谢玄不明白为何陈子衿要将人带到那日垂钓的湖畔。
此时此地,只有谢玄、何谦与她们二人,陈子衿命何谦将陈子佩按住,跪在地上:“陈子佩,你是否承认,当日是你杀了冬青。”
“呵,还假惺惺地问我干什么,你不是早就都知道了吗?”陈子佩十分不屑,今日是她运气不好,反而落在了陈子衿的手里,于是也放弃挣扎,冷笑着说:“我不是说了吗?冬青是替你去死的,但我想你应该不知道,那个贱婢死前还在不停地担心你。”
“所以,你早就知道了是冬青,但你还是对她下手了,是吗?”
“没错!”陈子佩瞪着眼睛看她,另一只眼还在汩汩地往外冒着血珠,“我按着她的头,看着她一点点在水里死去,虽然不是你,但她穿着你的衣服,梳着你的头发,我觉得心里很舒服,就像真的把你杀死了一样。”
“陈子佩,你知道为什么我要带你到这里来吗?”陈子衿指了指何谦,“这里原本是他阿耶想要投湖自尽的地方,你的夫君丁贤将人逼上绝路,你的手上也沾着冬青的血,原本我是想着,找到你之后,亲自把你带回始宁县,带到冬青死去的地方,杀了你生祭,但我改变主意了。”
“本来想着冬青一个人在水下太冷了,这一世换你去做她的婢女好好服侍她,但我想,冬青见到你这副样子,也会觉得恶心吧。”
“何谦,在她身上绑上石头,丢到湖里。”陈子衿神色肃杀,“陈子佩,你就生生世世,留在乌程县的水底看着,看着你的夫君将外室迎入门取代你这正妻,看着我如何在这世上好好活着,看着我与谢郎君百年之好,看着所有人都过得比你好吧。”
“陈子衿,你——”
话还没有说完,何谦手脚麻利地将两块石头绑在她脚上,没有一丝犹豫地,转手就将这人投进了湖里。
月色下,湖面泛着幽幽的银光,咕噜咕噜冒了几个泡之后,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宁静。
“何谦,我让你杀人了,你怕不怕?”陈子衿微笑着问了问他。
那少年郎坚定地摇了摇头:“大娘子让我做的是正义之事,何谦不怕。”
“嗯,你去将马车驾来,我走不动了。”她吩咐道,何谦领了命,转头就去了。
谢玄知道她这是有话要对自己说了,笑着摸摸她的头:“衿衿有话就说吧。”
“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对你说,虽然那时你已经托二哥为冬青一死翻案,也惩罚了我阿耶终身不得入朝为官,但我还是一直在找陈子佩,我只知道她嫁到了吴郡,心中想着,这件事早晚要与她有个了结。今日我私自对她用了沉塘之刑,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可怕?”
谢玄没有回答,伸手轻轻抚上她的侧脸,凑上前去对着她脸上那道伤口吹了吹,温柔地问她:“脸疼不疼?”
陈子衿有些怔怔,随即摇了摇头。
“我从来不觉得你可怕。”他深深地看着她,“四年前,在我第一眼见你的时候,就被你的容貌和言辞吸引住了,后来你利用我摆脱婚事,我也不觉得你可怕,只觉得你可气,既然要利用为何不一直利用下去,再然后,我知道你不是豢养在掌中的金丝雀,而是能与我一起翱翔的鸟,也不觉得你可怕,只是觉得,你更加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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