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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别提她走出校园已经工作了几年,成人后生活中超市买东西都不带算价钱的,一年中最考验数学能力的时候是双十一算优惠券,其他时间数学的运用大多仅限于一百以内加减法,乘除一般都用不到。
高考的那些知识可以说原原本本还给了老师,非要说也就是英语还行,语言这种东西学会了就一般不会再忘。
可惜77年高考无论文理都不考外语,文科考政史地和语文数学,理科考数理化和语文政治,这个年代英语俄语之类的外语不列入总分,仅仅作为录取参考。
她唯一的优势算不上优势。
而且她在原本的世界学习的就是万金油文科专业,高数免修,现在她再回头看高中数学真是非常够呛。
要说原身的底子也是一般,她小学五年,初中两年,高中两年,一共只读了九年的书,还净赶上运动,她读小学的时候,校园里的大孩子带着红袖标停课闹革命,老师三天两头的挨打根本不敢管学生。
到了初中,学校里就没剩下几个老师了,直到上了高中才稍微好了一些。
早知道有这一天,白玲说什么也得把七七年高考题和答案找出来背个滚瓜烂熟,但现在怎么后悔也是于事无补。
人逼急了什么都能做出来,只有数学例外。
她这看了一路了,数学题,它该不会还是不会,怎么算都对不上正确答案。
无奈之下,她也只能暂且看看古诗文之类的自己看得懂的。
白玲一掀开帘子迎面撞上拎着锅正准备往里走的燕苍梧,他抬眉看着她,“让开。”
她侧身让了一下,殷勤的掀着帘子,“您进,您进。”
燕苍梧弯腰端着洗干净的锅碗瓢盆钻进帐篷。
白玲亦步亦趋的像条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我来帮你拿吧。”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向后瞥了一眼,目光在她手里的本子上落了落,警觉道:“有事?”
白玲有些紧张的摩挲了一下手里的本子,“还真是有点事想请您帮帮忙,我有几道题不会想请您……”
燕苍梧收回目光,打断她,“我不识字。”
白玲的话都卡在了嘴边,“???”
燕苍梧垂下眼微微侧过头,浓密的睫羽遮挡着蔚蓝的双眸,肩膀不自觉的内扣,像是面对了极大的危险,内心如临大敌,仍旧压抑着维持平静的表象。
“我一天学都没上过,是个文盲。”
这是个无可转回的陈述句,再明显不过的拒绝。
白玲知道现在她已经不适合再说下去了。
这个年代国外名著除了少数的几本例如《钢铁是怎样练成的》《战争与回忆》之外都是大毒草,家里被抄出大毒草都是很严重的事情。
一些胆子大的知青私下里最过火的娱乐活动就是讲一下《茶花女》之类的大毒草,讲这种书风险极大,必须禁闭门窗严防隔墙有耳。
知识对于成分不好的人来说就是‘知识越多越反动’。
作为一个目不识丁的文盲反倒是更为安全的事情,显然目前燕苍梧对她的信任有限。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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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这事情急不得,白玲安慰自己,日久天长,反正她都住进了他的家里,亲眼守着人难道还怕他跑了?
那话怎么说来着,日久见人心,只要搞好关系,总归还是有机会的。
话是这么说,但多少白玲还是有些失望。
燕苍梧抬眸瞥了她一眼,见女孩那双漂亮的黑眼睛稍一闪烁,白皙的脸上没了笑。
他安静了几秒,内扣的肩膀舒展开,闷不做声垂头一件件将锅碗瓢盆规制回原位。
白玲慢吞吞的蹲下来,放下手里的本子,抱着膝盖蹲在火炉前面。
燕苍梧兑了一盆温水放在桌子上,又拿出来一个小点的空盆子放在桌子上倒了一些冷水。
女孩出神的望着脚边地毯上的花纹,小小一张脸搁在膝盖上更显出青葱可爱。
燕苍梧咳嗽了一声,“你有带毛巾和缸子吧?”
白玲猛然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要热水自己拎着壶兑,洗一下睡觉,明天要早点起来干活。”
他说完这话抽了毛巾搭在盆子上,捧着洗脸盆和牙缸牙刷弯腰出了帐篷。
白玲听着帐篷外毛巾放在水盆里拧动的声音知道人并没有走远,她稍稍安心,起身掏出牙缸和毛巾洗漱一番。
这一晚就这么睡下了。
按理来说,就这么和一个刚刚见了第一面的陌生男人同住一室多少会有些忐忑和羞涩不安。
但或许是这一天的奔波实在是太累了,白玲很快就在柔软的毛毯上盖着自己的棉被枕着衣服睡了过去。
与她的安眠相反的是帐篷的另一边,男人听着不断传来的呼吸声辗转反侧,直到很晚才睡去。
第二天起来,帐篷里静悄悄的。
白玲揉着眼睛坐起来,在帐篷里找了一圈,燕苍梧睡的另一边连被子都叠的整整齐齐,哪里还有人。
见不到人她心头有点发慌,掀开帘子走出帐篷找人,可帐篷前后左右连个人影都没有。
漫山遍野金黄的野草在秋风中摇动,太阳远远的坠在地平线的另一端。
几十米外一个人骑着马赶着两头牛拉着一辆木车正在往这里走,虽然距离很远,但白玲一眼就看出来是燕苍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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