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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娘,你看,怎么偏那里空荡荡没个人?”
朝烟问道。
姜五娘便把身子凑过来,脖子伸在朝烟给她让出来的地方,顺着朝烟的目光望去。
“这条街叫做‘从行裹角’,你仔细看着,街两侧也都有茶坊的招牌呢。”
朝烟便睁大了眼睛分辨,确实看见不少诸如“郑家茶楼”等旌旗招牌。
“是有不少店面,可怎的都关着门?”
姜五娘接着介绍道:“因为此时不是这里热闹的时候。若是五更来,这厢便是人挤着人马挨着马的,博易买卖衣服、图画、花环、领抹之类,到天亮也就散了。只有黑天才开市,所以人都叫它‘鬼市子’。”
说话间,车已经开过去,也再看不见那“鬼市子”了。朝烟把帘子盖回去,笑道:“这里的店家也是大主意,知道白日里的市集也好、晚上的夜市也好,生意总是争不过马行街和州桥两处,便打了这不早不晚的‘鬼市子’的噱头。”
姜五娘也笑,笑这李二娘确实是聪慧:“我本还想考一考你,问问你为什么他们办鬼市,再骗你央我告诉你。没想到你竟一下子明白了鬼市的用意,害我白白吃了自己的话。”
“五娘总是坏,还想难倒我。”朝烟嬉笑着推了姜五娘一把,“这下你该知道,世上没什么事能难着我了。”
姜五娘连连应承:“是是,世上什么也难不着李家二娘。”
这京城冬吃暖酒,数樊楼和遇仙正店名列前茅,而夏吃凉茶,就要到山子茶坊来了。
不是说他家的茶比别家的好吃些,只是这家的主人实在是个有心思布置自家门庭的人,小小一个茶坊,不似别处规矩摆着桌凳,而是内藏玄机。
李朝烟和姜五娘一前一后走到里头,小二就迎上来,颇有歉意:“几位贵客实在抱歉,今日小店楼上雅座统统没了。”
朝烟便笑道:“我们不是来坐你家雅座的,是来你家看仙洞仙桥的。那里的位置还有空着吧?”
小二连连点头道有,又引着她们往店里头走。刚才从车上下来,只觉得暑气难缠,等真正走进了山子茶坊内,又有了凉风迎面之感。在店门口到仙桥的一段路上,茶博士端着茶壶穿行其间,盘旋的楼梯上下来两位簪花仕女,身着一红一黄,好不亮艳。见着了李朝烟,还打声招呼。
“李家二娘,竟真是你!”红衣仕女说道,“刚才在楼上就瞧见你家车子,想着遍东京城,也只有你家车子如斯显贵漂亮。”
李朝烟停下脚步,回头看去。这二位仕女显然也是大家千金,似乎曾在哪里见到过。只是这一时之下想不起她们姓甚行几,嘴边也应不上话来,只说:“天热,来此间乘乘凉,没想到这般巧,遇上了两位姐姐。”
于是两方见了礼,黄衣仕女笑道:“李姐姐,这你可弄错了,我姐姐比你大一岁,可我比你小上一岁呢。”
朝烟尴尬地看了眼姜五娘,思索着该怎么答话。不等她再开口,红衣仕女已邀道:“二娘,看你们这是往仙洞那里去。那里人多,如若不嫌弃,不如上楼来,同我和我家妹妹凑上一桌,我们也闲聊几句?”
她这边正说着话,姜五娘已偷偷藏到了朝烟的身后,在那两位仕女不容易瞧见的地方轻声提醒朝烟:“这两位是兔儿巷颜家的六娘和七娘。”
朝烟便婉拒地轻巧了:“多谢颜姐姐好意,只是我与自家身边人皆为聒噪之人,怕打扰了姐姐和七娘的雅兴啦。”
颜六娘颜七娘当然也不会强求,下楼来本是为了同李朝烟见个礼的,礼见好了,便再上楼去。
朝烟这才放松下来。她不常同这些官眷人家的姑娘见面,虽然礼数言辞绝不会差了人家,可人家开口就叫出了“李家二娘”,而她总也想不起来人家是谁,这也是不太好的。
等她俩走远了,朝烟和姜五娘跟着小二继续往里面走,便问姜五娘:“那兔儿巷颜家,就是新升了侍御史的那家吗?”
“便是他家。”
“哦!怪不得!”朝烟展颜一笑。
怪不得看见她家车子就专程下楼来打了招呼,原来这颜家两位姑娘的父亲,正是她父亲李诀手下的人!
李诀是台谏的长官,而那颜家老爷是李诀的副手。
且说那两位颜家姑娘复上楼去,也在议论李朝烟:“难得见到这李二娘一面。上回爹爹还叫我们发帖子,请李家二娘三娘来我家的诗会,帖子发出去时我便知道她们姐妹俩肯定不会来的。”
“整个东京,最怪的就是他家二娘三娘。”颜六娘评价道,“人家都是貌丑的不肯出门见人,偏偏她们两个姐妹都是明眸皓齿,却哪家的诗会雅集都不参加。若不是在魏国夫人的宴会上见过她们一面,今日我们也认不出来她。爹爹让我们同她多来往,真是件难事。”
“是呢。不过姐姐,跟她身边的那个,似乎不像是女使,你可认得那个?”
她们说的是姜五娘。这颜家的六娘七娘当然不会认识李家长子的侍妾,倒是颜六娘身边的老嬷嬷认得:“那个是姜五娘。”
“姜五娘又是谁?”
这位老嬷嬷也是通晓百家事的:“是他家大郎的妾室。”
颜六娘倒是奇怪:“一个妾室,怎么跟正经姑娘一道出门来了。”
第7章 茶坊
从山子茶坊正门往里走,到了茶坊里头最热闹的地方——仙洞仙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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