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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晏倾都担心,当查案的人不是他后,她会遭遇不测,会不知道接受什么样的虐待。
晏倾抬头:“你不是孤女。你爹活着,只是不知身在何方。你不是坚信他没有叛国吗?那就要继续相信下去。你娘的尸骨从来没有找到过,她活着的希望也很大。
“你要活下去,要出去,要找到他们。找到他们,一切都会好的。”
徐清圆低头,抚摸着自己怀中的玉匣。
晏倾闭目:“你想去哪里,让风若护送你去。日后他会听从你的话,完全以你的心意行事。”
徐清圆:“晏郎君……”
晏倾低声:“时间不久了,我无话说了,你离开吧。你好不容易逃出来,就不要回去那个牢笼了。徐娘子,保重。“
徐清圆仍跪在稻草上看他,她就着狱中晦暗的火烛光看他。
她问:“我们还能再见面吗,晏郎君?”
晏倾闭目不答。
他们毫无感情啊!
生命遗留的最后几刻,他不想做太子羡,也不想做晏倾。太子羡太累,晏倾太虚伪,他只想做回“清雨”。
可是晏倾做够了太子羡。
徐清圆跪在地上,弯腰向他行跪拜礼。他避过不应,她的泪水珍珠一般,一滴滴溅在地上。他只闭着眼睛不肯看她,不肯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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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若并没有想到,他们才出城,林斯年就追上了他们。徐清圆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将风若劝走,自己一个人坐在马车上,等着气急败坏的林斯年。
她永远不原谅强迫她的人。
夜火如流星,她抱着小玉匣走在高高的屋脊上。
而徐清圆靠着车壁,知道晏倾已逝。
衣如雪,人如仙,她这么美,置身于她一生的噩梦中。
原来人生到最后,最多的都是遗憾,不舍。
先前过夜,她一定要弄干净他留在她体内的东西。她厌恶他的一切,恶心他的一切。她长长久久地和他在一起,可她从未遗忘最开始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
晏倾撑着最后这口气,不肯在她面前咽气。
何况她心中藏着这世间最美好的郎君。
徐清圆在最后,用一场大火结束了一切。
风雪徐徐寂寂,车外的风若,车中的徐清圆,都没有说话。
于是风若问徐清圆他们怎么出城,又去哪里。
梦中的徐清圆……和晏倾有整整一年半没有见过面,没有说过话,没有传过讯。
她以为那场大火,只有恶,没有善;人间只有苦,没有甜。她只记得火舌喧天,不记得火后的那个少年郎。
重新被关回后宅的徐清圆,果然引来了些麻烦。朝廷来人,要查她父亲的案子,要她入牢。林斯年这样的纨绔子弟,根本不是朝廷大员的对手。
徐清圆又想问他他独独要见她,是否对她……
而梦中的那个林斯年,日日夜夜陪伴着徐清圆,却始终捂不热徐清圆的心吗?
马车没有离开,他们等了一会儿,牢狱那边动静不小——
那是太子羡才在意的事。
在晏倾逝世的同一天,马车中被林斯年压在身下发疯的徐清圆仰着头看这荒谬的一切。她从这时就存了死志,从这时就决定结束一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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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气愤不已,质问她被谁救走的,又来抢她的小玉匣。她唯独护着自己的玉匣不肯松手,绝不肯交给任何人。
他与她之间,连“发乎情,止乎礼”都是奢望。再一次闭上眼,也许就能和父母重逢了;可是再一次闭上眼,他便再也看不到她了。
他该如何是好?
“吾有至爱,倾之嫁之。”
人这一生,也许本就会死在自己最恐怖的梦中吧。
龙成七年的春日,是她以为她初遇晏倾的日子——她自以为龙成五年春日,她入京那一日掀开车帘看到的郎君,便是他们的第一面。
“晏郎君,我来殉你。”
原来她死前,见了他最后一面。
二月二这日,徐清圆起得比平日都要早很多。
林斯年欢天喜地地如同一个孩子,他跪在她面前抚摸她小腹,畅想他会拥有的美好未来,他不知道连孩子都是她算计来的。
只恨这时光一直向前,漫无目的,永不重来。
蜀州之案已报于中枢,引起哗然众怒。而晏倾他们要将蜀州涉事官员押入长安,此路自要小心行事。
可是为什么会那样?
在梦中那个林斯年从旁人闲话中得知晏倾已死的消息之前,被他关着的笼中雀就已经知道晏倾不在了。
但是死前,她要林斯年陪葬,要林斯年得到又失去,要林斯年永远得不到她。
牢狱监视者人多眼杂,病重的晏倾无法和风若交代太多,只说:“她很聪明,你听她的就是。”
吾有至爱,倾之嫁之。
无他。
她望着他,灵魂如同已经被抽空,神魂似乎已经飞远。
她便知道答案了。
徐清圆离开牢狱,深一脚浅一脚地抱着小玉匣,走在风雪中。她被疲惫的风若拦住,被风若牵来马车送入马车。
这样美好的心,一生只有一次,绝不再许。
其实也不求什么。
今日是她生辰,只有她自己知道。
龙成七年的春日,徐清圆抱着小玉匣跳入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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