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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漆黑之际,她的气息擦过他的脸,晏倾心跳急速。
他定定地说声好,但是搭在扶手上的、被手帕捆着的手背青筋不自禁地跳了一下。晏倾突然有些后悔,觉得这个主意似乎不太好——
身体不能动,眼睛看不见,可是味觉、耳力反而会放大。
窸窸窣窣的声音,时清时浓的女儿香……
晏倾向后僵靠在墙上,和徐清圆拉开距离,他的手心却已经出了一层汗。
徐清圆见他如此,奇怪问:“郎君?”
晏倾声音绷着:“没什么,只是在想木言夫人的事情。你不觉得奇怪吗?”
徐清圆便认真了些,轻轻“嗯”一声:“是有些奇怪。我也会帮郎君一起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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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锦里经过夜里那场折腾,所有人吵吵嚷嚷,带着不满入睡了。
楼中安静下来后,风若轻手轻脚地从窗口翻了出去,又东绕西绕,走了很多暗路,才在没有惊动楼外守夜衙役和楼中小厮侍卫的情况下,从一间间阁房门口飘过。
他在两间房的门前停了一下,若无其事地伸出手,将房门旁边墙上点出的一点墙灰擦去。
他认出了这两间房的主人:一位是夜里自称是凶手的那个财大气粗的刘禹;一个是肥胖的、一会儿骂楼里侍女丑、一会儿调戏映娘的中年男人。
这是晚上分房间后、晏倾走过时留下的不引人瞩目的暗号。连跟着晏倾的徐清圆都没发现,更罔论其他人。
而晏倾留的暗号的意思也十分清楚:他要风若和张文去查刘禹的身份,中年男人的身份。
晏倾怀疑些什么,风若并不清楚。风若只知道明日起,他和张文将去忙新的事——难道这些,和他们来蜀州的目的有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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鸦雀无声的深夜,漏更过了三更,徐清圆仍辗转反侧,没有睡意。
一是和郎君共处一室带来的禁忌慌乱,二是夜里木言夫人的反应总在她脑海中浮现。
她原本以为只是自己一人觉得奇怪,没有当回事。但是晏倾也说奇怪,那必然是有些问题的——
木言夫人认罪认的很果断。
她表现的像个敢作敢当的豪爽女子,她帮映娘躲开他人的调戏也表明她为人不错,但是她又陷害楼中其他女子是凶手……她的善恶很奇怪。
若她要保护映娘,便应该从一而终;若她想害映娘,一开始何必帮映娘?
莫非这世上的人心复杂万分,愧疚和怨恨同时存在,以至于木言夫人言行不一?
而且,当时他们第一次听到木言夫人名字的时候,晏倾说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枕着玉枕,徐清圆又翻了一次身。一道屏风外,晏倾在心里轻轻叹口气。
他再一次地觉得蒙着眼睛是个错误。
只是他也不好说什么,只盼着徐娘子快些入睡,莫要……折腾他。
纱帐内,徐清圆清醒万分,手指无意识地贴着床板,小小写字。她被自己胡乱写的东西吸引住,写着写着,她目光一停,呼吸变得急促。
她一下子拥着被褥坐起来,被自己的发现震得心跳急速。
她缓了一会儿,犹豫片刻,小小地掀开床帐,向漆黑的外间柔柔唤了一声:“清雨哥哥?”
她的清雨哥哥有求必应。
他温温地“嗯”了一声。
听他声音仍然是醒着的,徐清圆放下心,披上外衫匆匆下榻,去扶床边的灯盏:“清雨哥哥,我有一个发现,十分重要。怕明日来不及,所以要现在和哥哥分享。
“清雨哥哥,你方便吗?”
晏倾无言,心想方便不方便的,也没什么区别。因为他已经听到了她下床的声音,磕磕绊绊撞上案几、因吃痛而吸气的声音。
他忍不住开口:“妹妹莫急,慢一些。”
徐清圆刷红脸,知道自己被撞到小腿的声音没逃过他耳朵。
真是的。
徐清圆披着一件珍珠白外罩,乌黑长发仓促地在腰下挽了一个小髻,几绺发丝还调皮地贴着面颊。她持着灯烛走出屏风,看到小榻上靠墙而坐的青年,心跳漏一拍。
雪白月光从另一个方向的小窗流入,他并不在月光中。
徐清圆走过去,将灯烛放于他面前的案几上。
他搭在扶手上的手指敲了两下。
闻到女郎倾身而来的幽香,他绷紧身子,觉得她流水一样的袍袖擦过他的脸,去为他解蒙着眼睛的帕子。
徐清圆微激动:“清雨哥哥,木言夫人,就是叶诗!梁园的叶诗,你还记得吗?”
帕子从眼上落下,他乌黑的眼睛像水洗的玉石,与她的目光对上。
烛火在两人眼中轻晃。
他眼睛明亮,鼻梁挺直,唇瓣粉红,沉静无比地端坐若神明,不可亵渎。
徐清圆不动声色地后退一点,轻声重复:“木言夫人,就是梁园案中离开的叶诗。”
晏倾自然无比地抬起左手,拿起案上的狼毫,蘸了墨汁后,他提腕写字:“木上生叶,言也是诗。木言二字,本就是叶诗的化名。”
他写的一笔流畅字,端然苍劲,颇有大家之风。
但他是用左手写的字——他的右手还被绑着。
晏倾垂着眼,见徐清圆很久没说话。他不解地抬眼看去,见她正盯着他的左手,露出有些回忆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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