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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修平听完,没有说话,这件事的内情显然没有他之前想的那么简单。
陆修平说:“警察有没有查过刘富?”
“查了。”小高说:“刘富有不在场证明,那时间他和别人在谈生意,警察虽然怀疑他和这个案子有关系,也拿他没办法。”
陆修平沉吟片刻,“当时宋宇父母赔偿了多少?
小高拿出手机,搜索出当年的新闻,拿给陆修平看。
新闻里提及,这笔被烧毁的成衣订单投入将近三十万,出事后,赔偿款加违约金一共赔了六十万。
陆修平目光深不见底,沉声道:“看来要好好查下这个刘富了。”
小高接过陆修平还回来的手机,“我已经在查了,一有消息马上告诉您。”
陆修平揉揉眉心,脸上透出几分疲惫。
小高弯腰收拾地上的狼藉,一边觑着他老板的脸色,“陆少,不如你先休息一下,待会我送你去公司?”
陆修平没说话,他望向窗外,视线掠过墙上的日历时,微微一顿。
陆修平想起宋宇在病房那几天,有几次在盯着日历发呆。
陆修平站起身,来到日历前,眯起眼扫了遍上面的数字,似乎没什么特别的日子。
小高捡起四分五裂的手机,站起身,顺着陆修平的视线瞥了眼丽日,随口道:“明天好像是宋宇父母的忌日。”
陆修平一怔,回头道:“你说什么?”
小高看陆修平表情不太对劲,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小心翼翼重复了一遍:“宋宇父母的忌日啊,上次您让我调查他们的时候我在医院档案看见的。”
陆修平呼吸急促了几分,他看回日历,喃喃道:“原来是这样。”
小高一脸茫然,“陆少,您在说什么?”
陆修平没答,反问道:“宋宇父母葬在哪里?”
小高想了想:“我记得是在他老家附近的六荔墓园。”
宋宇右眼皮重重跳了两下,他眨了眨眼睛,赤身穿上衣服,走出房间。
谷吉坐在桌前看地图,原先标注的别墅上画了只凳子形状的黑狗,头上三根毛,表示作废,开始物色下一个死有钱人。
这时微信通讯录显示有新的好友添加,谷吉点开看了眼,是邓子成发来的好友申请。
底下附了句话:你居然敢拉黑我,还换手机号码,胆子肥了?
谷吉假装眼睛瞎了,不回复。
过了会,邓子成又重新添加:你要是跟我好好道个歉,我就勉强原谅你,让你搬回来。
谷吉闭了闭眼,深吸口气,忍不住了,拿起手机回复:你这种四分类都不能准确区分的垃圾要是再发信息来骚扰我,我就隔着网线把你打成便携式凳子,送进家具市场去。
邓子成明显怒了:你他妈再说一遍!
谷吉啪啪啪回复:哦你这个蠢狗一样的狗皮膏药,以为爸爸离开你就活不了了吗,告诉你吧,我分分钟几块钱上下,就算你以后哭着求我上你,爸爸的机关枪也不会对准你一秒钟,祝你们这对狗男男早日升天,上帝会保佑你们,狗拜。
谷吉啪地放下手机,继续认真地看当地死有钱人排行榜前十名。
宋宇把这一幕看在眼里,没说什么,他知道谷吉只是假装不在意,其实这几晚趁他入睡,谷吉都会溜进浴室偷偷地哭。
宋宇也不拆穿,故作轻松地说:“我出门了,中午可能赶不回来,你自己点外卖吃。”
谷吉点点头,声音听不出异样,“路上小心。”
宋宇拍了拍谷吉的肩,揣上钱,带上钥匙,开门走了。
门从外面关上,屋里静了下来,谷吉看着地图的视线逐渐模糊,他用力擦了把眼睛,哑声说:“妈的,狗皮凳子缠个没完,我要换账号,让你这只随地发情的公狗再也找不着我。”
宋宇上了公交车,站了将近一个小时,终于到了终点站。
宋宇跟着乘客下车,在附近的花店买了束白菊,还有几样祭祀用品,步行朝墓园走去。
宋宇父母去世后,宋宇把他们的骨灰葬到老家临区,之后因为躲高利贷,到处奔波,他已经两年没来祭拜他的父母。
天气晴朗,阳光在墓碑上染了一层淡淡的金光,微风轻轻吹起白菊花瓣,身旁的小路蜿蜒向山。
宋宇跪在墓碑前,伸手把四周的落叶扫开,把白菊放在墓碑前。
宋宇说:“爸,妈,我来看你们了。”
不远处的墓碑有人在祭拜,哭声在墓园里回荡,久久不停。
宋宇盘腿坐在墓碑前,想起他父母去世那天,他连大哭一场的机会都没有,就被高利贷逮住打了一顿,全身骨折。
到后来他被迫入室偷窃,赎回父母的骨灰,买墓地将他们下葬,也没时间伤心,因为忙着逃亡赚钱。
宋宇从袋子里拿出白酒,倒了两杯,“我真不孝,这么久才来看你们。”
宋宇把两杯酒淋到土里,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转眼到了中午时分,偌大的墓园只剩宋宇一人,他说完了该说的话,跪下朝墓碑磕了个头,起身离开。
宋宇走出墓园,把装着空酒瓶的袋子扔进垃圾桶,转身时手肘撞上了人,他正要道歉,抬起头,愣住了。
陆修平身穿黑西装,稍稍低头注视宋宇,开口道:“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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