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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天青色的虹 ®ǒusёшц.ī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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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我们在昨天的那家餐馆用餐。
    宏村的精致很好,下了雨后,整座村子就笼在细细密密的雨丝中。垂杨柳,漫池荷,把人群抹去,完全就是武侠电影中白月光发生的最佳场景。
    两位老人起了个大早,一直没喊累。勾老师考虑到他们的年龄,还就是决定午后在带他俩出来逛逛。我感觉,这次短途旅行于她,比起拍摄,更像是一次量身定制的异地导游。
    回去的路上,雨还一直下着,孙爷爷他们没多久就陷入了午睡。我还清醒,买了两罐啤酒就坐在阁楼边上的小木桌上饮酒看雨。
    很文艺的一项活动,但是我很喜欢。就只是安安静静地听下雨,都变成一种享受。雨水被风打进走廊上些许,我挪了挪位置,勾老师擦着头发就从房间里走出来。
    很清爽的打扮,短袖短裤,我忽然想起来女生们有段时间极为推崇的“下衣失踪”模板。她个子不高,腿却修长笔直,整个人套在宽大的T恤中,好像风浪再大些就能把她吹到。
    “你也到了喝酒消愁的时候了?”
    她看着我手里的啤酒瓶,拉开另一张椅子。衣襟被坠着水滴的发丝浸湿,忽如其来的长风从侧面吹来,卷走一片衣料,我看见她瘦削的锁骨和小小的圆肩。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见识过几次,好像已经不如之前那样紧张了。
    我递给她其中一罐,熟练地拉开铁环。
    “喝吗?他们估计还要睡好一会儿呢!”
    “好啊!”DαимeìⅭ.Ⅽòm(danmeic.com)
    一口冰爽的啤酒下去,她发出老大爷一样的感叹声,我禁不住笑出了声,勾老师没介意。
    “不这样,就是对冰啤酒的不尊重!”她捏起肩上的毛巾擦了擦后脑勺,“我记得这里好像有个果酒市场,我们到时候可以去逛逛!”
    “好呀!我们一块去!”
    我们,我不喜欢集体主义,可我喜欢她说这个词,这意味着在某一刻,我和她是绑在一块的。
    一些莫名其妙的少男心思在作祟,面对她,我总是东想西想,脑袋转个不停。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打在白墙青瓦上。勾老师两手握着那罐啤酒,忽然就开始感叹。
    “一生痴绝处,无梦到徽州。怪不得古人说一定要来一次这里呢!”
    她骨子里还有许多语文老师的浪漫特质,我想了半天也只能回复一句。
    “我就记得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哈哈哈哈也不错,意境也对的。”她仰头就看银灰色的天,“不过真的天青色  ,是不会自己出现的。”
    “什么意思?”
    “之前在旅行途中,有认识两个钻研宋瓷的。他们告诉我,所谓的天青色,其实是雨后的天空颜色。汝窑的天青色瓷器并非是简单靠烧制而成,也需要天气助力。所以工匠需要等待一场无法预料的降雨,才有可能在这个过程中烧制出最美的天青色。这么一解释,是不是更浪漫了?”
    “嗯。”我哼唱起那首歌,无意中了解到其中更深层次的美。在宏村的雨中,我想起我和她经历的那两场大雨,忽然笑开。
    无法预料的大雨,将天空晕染成最长阔疏散的天青色。
    不知归期的等待,永远都最浪漫。
    啤酒喝完,勾老师怕我着凉,催促着我回去洗澡。洗浴之后整个人神清气爽,睡觉时伴着清浅的雨声,我的梦里满满的天青色。
    叁点多时,孙爷爷又来将我叫醒,还没到出门的时候,他来叫我只是想让我帮忙找老板借下挂烫机之类的。民宿哪里有这种东西供应,我给他弄了点热水,装在塑料瓶里,以最原始的方法滚烫衣物。
    “衣服放在箱子里,下雨又湿湿的,都皱了咯!”
    他发出小老头特有的抱怨,被黄奶奶两声咳嗽制止。小老头就只能闷声对我说着心里话,指点我哪里还有褶皱,哪里需要多烫一烫。
    黄奶奶看他这么不知分寸,有些愠怒。
    “你叫人家小青年帮你弄东西,怎么还这么多要求啦!”
    孙爷爷登时就有些委屈:“我只是想要和你拍照的时候,拍好一点。”
    他轻声嘟囔着,黄奶奶没听清,让他再说一遍。他就没再坚持,开口就是认错。
    这个永远对我趾高气昂的小老头,在我心中一瞬间又变得更加可爱些。老年人受旧时思维所困,通常都不善于对别人表达爱意,因而这种细节之处的执拗与妥协更为动人。
    我按着他的要求把东西都熨烫好,他穿上时明显精神了许多。
    还真是个老小孩!我不禁感叹。
    下午的活动比较简单,头顶还飘着小雨,不大,刚好是细雨如风的状态。走在小巷时,我找沿途的汉服爱好者们借油纸伞,陈述了理由后她们欣然答应。
    黄奶奶就站在生了许多斑点的白墙之前,撑着油纸伞开始拍照。拍到一半,孙爷爷忽然走过来,给勾老师出了个主意,说是要拍她的单人照。
    我多嘴问了下由头,浪漫老孙忽然给我吟诵《雨巷》。
    末了还教黄奶奶摆姿势,冲着她就喊:“小丁香!看这里!”
    老来憨态引得许多人哄堂大笑,可笑的背后更多的是艳慕,艳慕这种不受时间封锁的纯真意趣。
    我们顺着小巷漫无目的地往前走,拐着拐着就走到月沼之前。雨已经越来越小,怕他们俩受累,我将他们带到汪氏祠堂的台阶上坐了一小会儿,听孙爷爷说,徽州人敦本敬祖,这座祠堂里一直供着汪氏家族的子子孙孙,是整个宏村一段历史的见证者。
    他每次回忆起往事时都表露出相当落寞又珍惜的神情,实在让我好奇,在数十年之前,他所见到的这里究竟是什么样子?
    我想要多问两句,勾老师却恍然拍了拍我的手臂。我先是感受到温凉的触感,随即是她异常欢心的面庞,她嘴唇翕合着,是在叫我的名字。
    “一藤!快看!”
    顺着她手指所指的方向看去,我看拿到一处不可多得的景象。
    又弯又细长的薄虹横跨过月沼,夹在两座绿瓦中间。
    下了一整天的雨,天已经放晴。碧蓝如洗,我看到那抹天青色。而湖水的倒影中,我看到一抹天青色的虹。
    以前就听说,彩虹的真面目其实并非飞桥,而是一个极其缤纷的环形。大地上观测不到,只能在极高的山川上才有机会真正俯瞰。
    可是此刻,我不用登山,我在这面如镜的湖水中找到一个不完美,但极其美的天青色的圆虹,似一张轻扣翕合的薄唇,像我诉说着什么。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我要等的人,就在我身边。
    勾老师举着相机开始拍照,我舔了舔发干的唇翼,拉着她就冲到月沼沿岸,对着最懂浪漫的孙爷爷就大笑。
    “爷爷!快给我们拍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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