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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智抑扬顿挫地说着解决方案,除了一开始时的不可置信,他此刻的话中不带一丝嘲讽,完全就是打心眼里关心演员的心理状态;可他越是体贴,姜浅就越是浑身的不舒服。
她仿佛吃了一大口黄连似的,有苦都说不出来,又不能突然改口说自己练得很好,不用费心吧...
那不是没事儿找事儿吗。
“谢谢、导演...”姜浅哆嗦着左眼眼皮,缓缓吐出了这几个字。
胡导见她接受了自己的好意,还高兴地多说了几句安慰的话来安慰她,可说着说着,胖导演却突然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般疯狂地朝着对面点起了下吧。
“老邹,你看小姜眼睛!”
姜浅的压力原本就大,在邹副导投来视线的瞬间,她的眼皮跳得更加厉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哪儿又出了新的问题,只是她越跳,面前的胖导演就愈发合不拢嘴,几乎要鼓起掌来。
“左眼皮跳跳,好事儿要来到,老邹!咱剧组要发啊!”
“...似滴。”
姜浅:“……”
因为掉了门牙而被迫沉默寡言的邹导终于说了今天第一句话,得,还真是漏音。
不过发不发地也胡导自己想要图个好彩头,完全没想到这部自己时隔多年重新回来所拍摄的剧,逼近在未来为他带来可观的利润,还让他小小的获了个奖。
然而现在的胡导还不清楚,此刻还在对着姜浅的眼皮子指指点点。
……
十几分钟很快过去,随着烈日下的温度逐渐攀升,各组的演员都在慢慢到位。
良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按照胡导长久以来的习惯,为了给接下来的拍摄开个好头,开机的第一场戏一定要严格地按照着时间表执行,不能出一丁点儿的毛病,于是露天片场内,摄影师、打光师、演员、场记,每个人在此刻都打起了万分精神。
今天要拍摄的...算是感情戏。
三人组在经历了一场秘境大战后,程雨凝所饰演的初晚在战斗中挺身而出受了重伤,君沧连孤身前往药神谷为其求取灵药,而女扮男装的容音则被留下来照顾初晚,在几人结伴而行的这段时间,初晚本就心系容音,现在又得心上人认真照料,她一时间情难自抑,决定表明心意的戏份。
而在这一段不过一页纸的剧情里,姜浅的台词并不多。
容音的人设是外冷内热,拥有着如同万年寒冰般不变的表情,所以如何在冷着脸的情况下演绎出容音在意识到自己陷入三角恋时的纠结,本身就是个挑战。
毕竟在容音的视角里,自己女扮男装的身份曾被君沧连点破,她也先入为主地认为初晚对此并非不知情。
这种纠结,不知道如何与好友共处,但又不忍心伤害她的心理层层叠加,在接近与远离当中来回摆动...姜浅在读这段剧本的时候心里就只有一句话:
容桑,故乡的百合花开了啊!
这可不好演啊!毕竟一个不注意,整部剧的性向都会直接发生改变。
姜浅觉得自己的脸颊都在发麻,趁着程雨凝还没来,她率先站到了摄影机正对面的茅草小棚下,来了好几个深呼吸。
感情不到位可以再加,但要是一下子太过了,就要花更长时间才能掰过来...
姜浅给自己敲了敲警钟,也更加谨慎,眼看着开拍时间越来越近,画完了战损妆的程雨凝终于踩着点进了片场,一见自己是最后一个到的,她慌张的就想道歉,可半个字都还没说出来,就被胡导急匆赶到了草棚下边。
“给你五分钟调整状态,到点准时开拍,放松,拿出自己的最佳状态,不行一会儿再来一条。”
胖导演大手一挥,跟机关枪似的哒哒哒说了一长串,程雨凝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晕晕乎乎引着坐在了满是稻草的地上。
“……”
“...会不会太突然了。”她茫然地抬起脑袋,小声对着姜浅说道,懵地甚至连招呼都忘了打。
确实,胡导真是一个会给人惊喜的中年男人。
姜浅忍着笑意,原本想凑到对方耳边再说话,结果她视线一瞥,好巧不巧对上了站在旁边拿着夹板的道具师的眼睛。
女人正在笑嘻嘻地望着自己,但姜浅知道,那绝对是威胁的笑容。
——“容音穿的是高阶法衣,第一个镜头你必须要保证自己身上一个褶子,一个灰尘,一个血点都没有!开拍前!你给我离初晚远远的!”
姜浅咽了下口水,一身衣服刚被来来回回夹了好几遍,她实在是不敢动了,只能稍微放大点声音。
“胡导想图个好兆头。”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东西。
程雨凝呆呆哦了一声,但好像还有点没回过神。
夏季的古装拍摄本就折磨人,更别说这是一个近几年来最炎热的酷暑。
剧组的山中的拍摄困难不小,按理来说应该四处充满泥土的芳香以及淡淡的果味,结果现在,吸入鼻腔的都是浓重的驱蚊水和蚊香液的味道,以茅草屋为圆心向外画圆,半径十米内简直是只蚊不生。
终于,《未戎》的一场一镜一次,在电蚊拍得劈里啪啦和场记板子声中正式开拍。
简陋的茅草屋内,随着初晚的一声咳嗽,身穿白衣的容音急忙蹲下身子,将平日里随身携带的玉箫扔在一旁,缓缓将初晚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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