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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我都看完了,记得也差不多,你可要考校一下?”她递过去一卷玉简。
解离尘抬手接住,又看了她一会,才低头看着玉简。
露凝清清嗓子就开始背了:“如今九州分为离州、商州、怀州、连州、明州、云州、千州、玉州和巫州, 其中以离州实力最强,巫州最弱, 商州君和怀州君实力仅次于离州之后。”
“天光地光, 昼夜神光,神佛自至,邪魔消亡……”
她背的很流利, 从六界录到道法口诀,无一处停顿。
解离尘也没去对照玉简, 等她停下后就说:“很好。”
他将玉简放下, 认真夸奖:“你背得极好。”
露凝并未自满,相反的, 她将他放下的玉简拿过来仔细看了一下,微微蹙眉道:“你确定我背得好?这里明明错了——”
她靠过来, 指着错误的地方给他看, 解离尘早就将这些东西倒背如流, 自然知道她哪里背的与玉简上不一样, 但他面不改色道:“是这上面写错了, 不是你背错了。”
露凝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一脸认真的模样,面上缓缓爬上绯色。
解离尘被她这么盯着,眼都没眨一下:“我明日就着人修改典籍。”
“……别闹了。”露凝按住他的手生气道,“你正常点。”
解离尘反握住她的手:“我哪里不正常。”
“明明是我背错了,你却要人家改典籍,这正常吗??”
“是他们写得不好。”解离尘用空着的手取来玉简,准确地点到她背错的地方,“你的理解更好,为何不能取你而舍他们的。”
“……”露凝红着脸叹了口气,慢慢说,“好了,这些不重要,我要开始看其他的了。”
她说完就挣开他的手,开始认真研读心法。这是最重要的部分,解离尘不会打扰她,他明明那么有存在感的一个人,在她用功的时候就好像空气一样不存在。
等她终于有所悟,意识到时辰时,夜已经很深了。
虽然没有夜里去见他,但还是和他一起待到了深夜。
窗外明月升起,银色洒在翻腾的云海之上,露凝望向身边闭目打坐的解离尘,本想挥挥手看他有没有感觉,却见他在自己视线望过去的一瞬间睁开了双眼。
他双眸清醒,眼底如蕴日月,金冠白发之下,暗金的眸底熠熠生辉。
“如何。”他问,“可有不解之处。”
露凝眼底暗了暗,她摇摇头,腰背有些酸,一边揉着一边说:“没有,你写得通俗易懂,和之前星灯给我讲的完全不一样。”
星灯是照本宣科,有些咬文嚼字,还都是修界的生僻词,她学起来就有点费脑筋。但解离尘准备的恰恰相反。
她想到他认真教她的模样,嘀嘀咕咕地说:“你若有一日肯教授弟子,一定是极好的师尊。”
解离尘缄默片刻,冷淡地说:“没有那一日。”
他的时间不多,朝夕必争,教授弟子……是非常无谓也无心去做的事。
露凝联想到了什么,放松的表情也沉重了一些。
解离尘意识到自己影响了她,又有些自我厌弃。
他单手结印,落下一道阵法笼罩着她,在她望过来时解释:“在这里面运行心法事半功倍。”
他将离州所有的金灵力聚合在阵法之中,为她省去了许多麻烦,露凝开始尝试后就发现了这一点。
他还是如从前一样体贴细心,穿着白衣的他神情柔和,也同记忆里的夫君一模一样。
露凝想到他所有的经历,虽还不知罪魁祸首究竟是谁,但紫微帝府左不过那个几个掌权者,最大的可能便是帝尊了。
他说过他是帝尊,她不觉得那是玩笑,所以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他本该才是帝尊,如今的帝尊是假的。
那个将他关在暗无天日之地,一日日折磨的人,就是传闻中因体弱而甚少见人的帝尊帝璃。
露凝是个刚接触修仙的小修士,对紫微帝府本身和它里面的神明本没什么特别的想法,此刻却完全不一样了。
她想到解离尘偶尔会望着天空紫光处沉默不语,连带着自己也对那里有了复杂的怨恨。
“露凝。”
“什么?”
露凝眼前一花,发现解离尘不知何时到了自己身边,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走神了。
“不高兴吗。”
解离尘低头靠近她,周身冷冽气息碰到她时有种生涩的温柔。
“在想什么,为何不高兴。”
……她在不高兴吗。
露凝抿唇摇摇头:“没什么。我还不累,再修炼一会儿。”
她闭上眼要再行心法,但解离尘取消了阵法。
露凝睁眼望向他,见他手中化出一个精致的雕花木盒,让她联想到了熟悉的东西。
“你心中不觉得累,但你的身体和神府已经累了。”他的语气不容置喙,“该休息了。”
他将木盒打开,从里面取出一块眼熟极了的糖,露凝有些恍惚。
“你曾说不高兴时吃这个就会开心起来。”解离尘将黑色的糖块递过来,“现在刚好。”
“……你怎么会有这个?”露凝眼眶发热,她使劲了揉了揉,犹豫片刻还是抬手接住了。
略苦的醇厚甜香熟悉极了,和她曾经与他分享的那块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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