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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用这轻描淡写的三个字逃避对一个人、一个家庭造成的伤害吗?”
江倦目光冰冷, 掐着他的脸颊, 用棉球蘸水帮他润着嘴唇干裂的伤口。
“我有的是时间听你解释。季隐的事一度被你埋没在暗处, 让你得以苟延残喘, 但你要知道,正义不可能永远沉眠, 总有一天会有人为他击鼓鸣冤。现在报应来了,你没有机会逃了。”
江倦暗自发力, 随着他的动作, 叶明宵脸上的青痕也愈加清晰,就像被一张无形罗网困缚, 不得挣脱。
“叶明宵,从你被捕到现在, 没有一个人过问你的死活。你是个弃子, 事到如今, 连生你养你的叶氏也抛弃你了, 想活着, 你就别无选择。”
“放……开……”
叶明宵挣扎着抓住江倦的手, 拼尽全力推开了他。
此时的他对江倦构不成威胁,但后者好奇他为什么突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就着他的力退后两步。
叶明宵几乎从床上栽翻下来,瘫在床边抬手指着他:“离我……远点,远……”
江倦起先并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这反应,直到看到他咬破嘴唇,顺着嘴角往下流血的样子,才恍然明白他是在强忍对血的渴望。
或许染了毒瘾的人对药物都有种超凡的嗅觉,即使江倦没有暴露出来的伤口,依然能让他感知到血管里那足以抚平狂躁的气息。
可他为什么要忍?江倦不明白,他明明可以像对陈情施暴时一样释放出狂性,从自己身上汲取他所急需的东西,为什么他控制住了那冲动和欲望?
简直不像人能做到的程度……
叶明宵蜷缩着身体,胡乱裹着被子瑟瑟发抖,冷汗浸湿了身下的床单,他整个人的状态也不是很对劲。
这样子看起来不像毒瘾复发。
江倦上前掀开叶明宵裹身的被子,只见对方每个毛孔里都渗着血汗,血色被汗水稀释,并不十分明显,可看起来还是很骇人。
江倦曾看过无数症状如此的受害者,也预料到了不久之后叶明宵的结局。
“为什么要忍?”江倦边问边卷袖子,“你知道血管持续暴胀的后果是什么吗?”
“死就死!我不在乎!!反正我也像你说的一样,被抛弃了,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死了痛快!!”
叶明宵瞪着血红的双眼,那样子就像是一只失控的野兽,随时可能扑上来咬断他的脖子。
“反正他已经不在了,我一个人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江倦以为他可能突然爆发出狂性,缩在背后的手做好了一击制住他的准备,然而对方却做出了一个让他震惊无比的举动。
叶明宵猛然拔掉身上的针头和连接仪器的管线,失控地嚎啕大哭,嘶哑的哭喊伴着尖锐刺耳的警报声,引来了密切监控他状态的医护注意。
萧始和杨霭在保安的协助下合力卸门,刚撞响一声,门忽然从里面被人打开了。
萧始及时反应停了下来,杨霭却一头撞了进去,当场给江倦磕了个大的。
“没事。”江倦说,“情况还算稳定。”
众人看着蜷在病床边上一动不动的叶明宵和他那满嘴的血,心道稳定个鬼?!这人睁眼说瞎话多少也看看场合吧!
“他没什么大事,那是我的血。”
江倦握了握自己还在滴血的手。
萧始见状就疯了,嗷一嗓子扑上去给他按压止血,求护士帮忙消毒包扎,恨不得打着夹板给他供起来。
“江二!你真能啊!来之前不是把你身上的危险品都收了吗?你哪儿来的凶器!”
杨霭捧着地上的玻璃杯碎片,带着哭腔赖唧唧道:“大意了……”
江倦把他那只还在流血的手塞给萧始,让他靠一边忙活,对叶明宵那欲言又止的主治医生说道:“我不知道你们是用什么法子帮他抑制毒瘾的,但用他自己那个硬憋的办法肯定不行,这和戒鸦片是不一样的,强行戒断有很多副作用,一旦浑身血管崩裂,救都救不回来。”
主治医生可能听说过江倦的传闻,闻言也很紧张,“那依您看……”
“缺的就得补足,在这方面不能亏待。这个人还有用,现在不能让他死。”
江倦看了看自己血流不止的掌心,“反正也得收集我的血,不如……别浪费了?”
医护:“……”
萧始:“……”
情急之下的举动是有些失了轻重,江倦这一下割深了,手心的皮肉都外翻起来,不得不缝了几针。
处理好伤口,再回到隔离病房的时候,叶明宵的情况终于有所好转了。
隔着玻璃往里看的时候,萧始就说:“这样子是不是有点像嗑了丸的?以前见过一些街头的小流氓吸那个,嗑了以后不摇出来就跟不成了似的要死要活,摇完了舒服了也就正常了,那恢复的简直叫光速。你看他,现在除了一脸虚样跟撸多了似的也没什么大事,粥都喝得进去了。”
喝是喝得下了,但叶明宵这顿饭吃的属实不怎么舒服。
毕竟他是个随时都可能暴起伤人的定时炸弹,一般人没法陪护,是杨霭亲自给他喂的饭,两个壮如施瓦辛格的便衣一边一个拧着胳膊制住他,这姿势跟上刑场没区别。
如萧始所说,叶明宵的情况的确好转不少,脸色不再像之前那般吓人,恢复了些许精神,身上的血管纹路也淡化了许多。这一点倒是和很多精神药品有着相似的共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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