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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箴不好意思地笑笑,“这个……昨天毕竟是下冻雨,我们也很想好好保护现场,但还是没法避免在冰层表面留下我们的足迹,现场稍微有那么一点儿……惨烈,你如果还想复勘的话,喊我和您一起去吧。”
江倦沉吟片刻,忽然问:“昨夜雨是什么时候下起来的?”
“不到九点吧……”说完狄箴“啊!”的一声恍然大悟,把池清吓了一跳,“如果抛尸是在下雨之前的话,那抛尸时间就是在八点四十到九点之间这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里,但是要怎么确定是在什么时候抛尸的呢?”
萧始打了个哈欠,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慵懒道:“这还不简单,等技侦的冰层鉴定结果就知道了,如果冰层里没有任何遗留下来的痕迹,就证明是在下雨之前被抛尸的。”
看着狄箴一脸茫然,他又道:“如果在雨后抛尸还不想在现场附近留下痕迹的话,唯一的办法就是从江堤上抛尸,但尸体身上没有明显的外伤和骨折的情况,证明并非高空坠落,通过这一点就可以确定只有以上两种情况了。”
狄箴豁然开朗,扔下一句“知道了,我这就去!”放下文件夹就跑出了门。
萧始无奈起身,关上了被他大敞四开,正呼呼往里灌着冷风的门,回身耸了耸肩,“我赌他找不到线索,突破口还是在我们这边。”
“黄赌毒都是犯法的,在市局望谨言。”江倦从那夹子里拈了几张狄箴的手写草稿,还想仔细研读一下姜惩带着人在现场有什么新的发现,却因为那狂乱的字迹太过潦草,一个字都看不懂,只能作罢。
他不禁怀疑,就狄怀英这个狗爬字到底是怎么考上大学的……
一抬头,萧始已经贴到他身边坐下了,毫无顾忌地枕在他的腿上,见他冷眼盯着自己,立刻做作地解开了领口的两颗扣子,把锁骨和肩膀往外一露,“赌毒我都不沾,但黄的江副能不能满足一下,勉为其难地垂怜一下你孤苦伶仃孤枕难眠的——前夫。”
江倦无视了他的胡言乱语,“介于你的本职专业和一些我们都知道的原因,我得提前问问你对这个尸检结果有多少自信。”说着,他手指一弹桌上的尸检报告。
萧始收敛了笑容,“外界温度过低会导致尸体冻结变硬,可能会出现新的损伤改变,也可能破坏原有损伤,最常见的就是冷冻水泡,病理切片出现冰晶,很容易被误诊为生前的损伤和疾病,影响检验结果。不过我对自己的能力还是挺有信心的,你如果不放心,不如请老法医再验一次?”
江倦点头道:“我会的,人命关天的案子,容不得半点闪失,我们都有必要对尸检的结果负责。”
对于萧始这样半路出家的法医来说,让一个有经验的老法医在旁指导或者进行二次尸检来确认检验结果的准确性是很正常的事,但通常来说找老法医是江倦私下的事,本不必让萧始知道。他知道萧始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把这么伤人的话直白地说出来只是出于那点恶劣的报复心思,纯粹想给萧始找点不痛快罢了。
萧始的脸色果然有些难看,这时江倦又补了一刀:“你今天的报告很精彩,但是却遗漏了最重要的一点——死亡时间。要破这起案子,死亡与抛尸两个重要的时间节点都不能出错,你在还没动手尸检之前说死亡时间不好判断也就算了,报告单上总不该忽略吧。”
这话说的就有些重了,明显是带了个人情绪在里面的,连池清都听得出来不对劲儿,反倒是听出了一股子怨气的萧始没了方才的不爽,心里还在高兴他前妻终于能有点人间烟火气了。
不过他还来得及没张嘴说些让江倦减寿的骚话,刚走到楼下想起不对的狄箴又绕了回来,敲门探头进来,“江哥,那个,死者身份确定了吗?”
“还没有,他身上没有任何能证明身份的物品,从外表和尸体状态判断是一名年龄在三十五到三十八岁之间的社会成功人士,能戴得起名表,也能经常进行户外运动,所以晒得很黑。他的右手手掌与中指到小指末端相连的部位有三个老茧,这是经常打高尔夫球造成的,而且死者是个左撇子,从老茧厚度均匀这一点来看,他的球技应该还不错,调查一下雁息的高尔夫球场,或许有人会知道他。”
狄箴应了一声回身又要走,这时江倦又叫住了他,“怀英,有件事想问你。”
“哎,您说。”
“为什么这案子会被分到市局?以这案子的程度,用不着支队来查吧?”
狄箴摸了摸脑袋,“这个,我也不知道呀,高局就是这么吩咐的,我还以为他提前跟你打过招呼了。”
江倦若有所思,“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狄箴满腹狐疑地转身,这时萧始又开口叫住了他:“狄阁老,你今天晚上是不是要拉肚子?”
狄箴一愣,“啊?这还没到晚上呢……不是,我拉什么肚子啊,吃的好好的,你别咒我啊!”刚说完他就觉着不对,为什么萧始一个劲儿地瞪他?
看见他身边面无表情不为所动的江倦之后,狄箴心领神会,浮夸道:“哦哦哦!对对对!我今晚要吃点刺激的,蹿稀蹿他个三天三夜,那今晚送江哥回家的重任就交给法师你了,务必把我们副队照顾好啊!”说完便逃也似的跑了。
池清眨巴眨巴眼睛,突然发现自己开始发光发热,过分多余,随口找了个:“我也要拉了!”的借口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把法医科这片净土让给了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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