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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枝埋在少年怀里,死死咬着唇,忽然觉得自己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正悄然碎掉了。
她来不及修补,也不知道该如何修补。
只能这样慢慢地崩溃。
——
登机之后,她寻找着自己的座位,步伐轻浮,眼底带着黑眼圈。
谢绝母亲陪同的提议,友枝决定自己一个人去首尔。
她需要独自待着、好好整理一下心情。
友枝拿着登机牌,走到地方一抬头,忽然发现自己座位旁边坐着一个熟悉的丹凤眼少年,不由得诧异地睁大眼睛。
“你……”
对方放下报纸抬起眸子,那双丹凤眼静静地望着她:“我和你一起去。”
友枝没说话,在祁凛旁边坐了下来,沉默。
将近三个小时的里程,她歪在座位上,脑子里迷蒙模糊,一直昏昏沉沉的,不断梦到之前的那些情景:夏兰卡举着一只冰淇淋,站在迪士尼乐园门口,扭头冲她灿烂微笑的样子。
还有最后那句始终在自己脑海里萦绕不去的话。
“还是打不通电话啊……最后不能听到你的声音,好遗憾。”
她看着蓝卡疲倦美丽的脸庞,心脏隐隐在痛。
“蓝卡,你不要想不开好不好……”
友枝想奔过去,努力抓住她的手,夏兰卡却苦笑着摇了摇头,轻轻挣脱开友枝,随后转身走进一片黑暗里,身体也在一瞬间消散,化作白光。
最后只留她一个人,孤单地站在原地。
四周什么都没有。
她迷茫,脆弱,无助。
满脸泪水。
就眼睁睁看见一朵花在眼前,无声无息地寂灭。
眼前忽然变黑了。
天旋地转,猛然间飞机起飞时耳膜的强烈压迫感,连带着友枝的大脑一起鼓鼓地震颤。
呼吸不畅,友枝忍不住咳嗽几声,感到自己的头嗡嗡地开始痛。
好难受……
她攥紧指尖。
祁凛看着旁边的少女缩在一团,她眉头蹙着,睡得很不安稳,眼角红红的。
……心疼。
少年轻轻叹了口气,随后用手轻轻一扒,让友枝靠在自己的肩头上。
少女眉头舒展一点,一滴泪从脸庞上缓缓落下来。
他伸手动作轻柔地将友枝的泪水抚去。
她在他的安抚下轻盈地闭上眼睛。
随后祁凛低下头,轻轻吻了吻少女的额头。
“睡吧,我陪着你。”
他轻声说。
——
夏兰卡的葬礼上,来了很多人,沉缓忧伤的哀乐,伴随着四周前来吊唁的亲友们低低的啜泣声,气氛很压抑。
友枝和蓝卡的母亲点头一礼,然后缓缓地走上前。
架子上那张相片上的女孩笑靥如此熟悉,却永远变成了黑白色。
看着那个正躺在无数花朵中间、面色安详的美丽女孩子,友枝的眼底又忍不住溢出泪水。
……两人明明那么近,如今却阴阳两隔。
她深深地鞠躬,随后起身,把一束洁白的雏菊花朵轻柔地放在蓝卡的身侧。
随后友枝蹲下来,红着眼睛,这么静静地看着夏兰卡。
她的眉眼温柔恬淡,红润美丽,仿佛下一秒就会弯唇对旁人笑起来,可是友枝知道——永远也不可能了。
被巨大而悲伤的情绪萦绕包裹着,她不由得回想起两人的点点滴滴。
她们在十三岁的时候相识,在美国纽约,当时两人参加同一场国际油画大赛。
友枝进入了决赛,夏兰卡则止步于四强,在比赛结束的时候,友枝正要从后台离开,这时一个眉眼细长的漂亮女孩子走过来,主动和她打起招呼,夸赞她的画作,于是两个人有了第一次交集。
一开始她很欣赏夏兰卡的画作,之前在网上听闻过夏兰卡的事,因此对她有好感,后来两人的联系逐渐增多,了解也更加深入,很聊得来,友枝觉得这是平生第一次遇到与自己创作理念如此贴合的人。
高山流水,难觅知音。后来她和夏兰卡成了一对好朋友,会在ins上掐点为对方准时庆生,会坐飞机过去给彼此过难忘的生日会,或者时不时交流一下创作心得,即使隔着两个国度,依旧很要好。
她们还会在寒暑假的时候,一起结伴出去玩。
会在夏兰卡偷偷告诉自己她有喜欢的男孩子时,忍不住开玩笑地打趣她。
听到什么翻倒的声音,似乎有人跌落在地。
她抬起头,发现不远处是一个已经哭成泪人的少年。
友枝认识这个男孩子,他是蓝卡喜欢的人,叫崔敏昊。
那少年也注意到了她,走过来死死看着她,眼底有着复杂的情绪。
接着他用韩语对着友枝说了什么,像是在责怪,语气激动又怨恨。
另一个在旁边抹眼泪的女孩子听了,立刻起身过来出声反驳他,两人说着说着,似乎起了什么争执。
友枝不明其意,在旁边人的翻译下才得知,那少年说的是“蓝卡死之前联系的最后一个人是你,你为什么不接电话”
那个女孩说的是“如果不是你之前一直冷着蓝卡,和她冷战,不理她,在她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却头也不回地走掉了,她会变成现在这样吗?你为什么要等人死了之后还要怪别人?”
说着说着,那几个人忍不住再次哭起来,悔恨,痛苦,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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