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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慕云分析总结了一下,大约就是榴娘娘团伙各有分工,有人负责前期寻觅目标,有人负责接单,有人负责过程跟单,有人负责处理一切麻烦,但团伙内部人并不多,有时一个单子能养他们一年,遂他们接单也不多,外面知道的很少,但好像从没听说过会草菅人命……
樊正达应该知道的也不多,口供里有事实描述,有道听途说的部分,也有很多遐想编造。
手上捧着的茶已经凉了。
朝慕云放下茶盏:“既然榴娘娘做的生意都比较‘高端’,你是怎么入他们的眼的?”
要身份没身份,要地位没地位,要钱没钱,要权没权,只是‘有缺点’,并不足以成为别人的客户目标。
樊正达捏紧了拳,没答。
朝慕云却已经有答案:“你想加入榴娘娘?”
樊正达没说话。
但看他的表情,朝慕云已经懂了。
“冷春娇应该还没经历过——所谓榴娘娘的‘训诫’。”
樊正达哼了一声:“她运气好,死的早。”
……
房间门关上,朝慕云出来,夜无垢扇柄轻敲掌心,为他鼓掌:“很厉害嘛朝公子,你很懂怎样戳人肺管子,让人爆发啊。”
朝慕云走近长案,将冷茶倒掉,换上新的热茶。
夜无垢看着他坐下,捧起热茶:“朝公子选人,是不是也有讲究?”
朝慕云淡淡颌首,当然。
经由此前信息,推测出有特殊团伙的存在,团伙执行点为相看,那今次之事,正在进行相看的樊正达就很关键了,别人不知道,他必定知道一些,多多少少,都是突破口。
这个人胆小又自负,骨子里埋着自卑,只要反复踩中他炸毛的点,就会有所得,甚至连特殊审讯技巧都用不上。
“他是想进榴娘娘的人……”
朝慕云思忖,照这个团伙挑选客户的方式,有点不太像,但又确实为他安排了相看。
夜无垢看出他的想法,轻笑一声:“这有什么,是人,就有可用之处,可能樊正达刚巧稀里糊涂间,拥有别人很想要的东西,以此为置换,可能别人在做其它事的方式方法里,需要一个脑子不那么清楚的糊涂蛋搅浑水,也可能——别人外边计划里,需要一个炮灰,又舍不得死自己人,就随手抓一个喽。”
抓壮丁,想要收为己用,总得给点甜头的。
朝慕云微微一怔。
他突然意识到,这里是古代,社会形态,规则法律,都和他曾经经历的不同,有些生命的损失,甚至是不违法的。
“不是吧?”夜无垢似乎有些意外,静了片刻,才垂了眼睫,扇子掩唇,低笑出声,“经历人情冷暖,后宅厮杀,朝公子竟然还这般天真?”
朝慕云不想解释,这事也没法解释,顾自拿过空白宣纸,在上面写下三个字:“所以现在很明显了,樊正达——是想进榴娘娘的人。”
他之前就分析过这个组织的存在,案件嫌疑人,很可能分成的几个方向。
夜无垢唇角微勾,掀袍就坐,挨着朝慕云,玉骨扇轻缓滑过案几,点了点旁边的嫌疑人口供记录:“这些人里,一定有榴榴的人。”
朝慕云:“当然。”
夜无垢:“是谁?”
“我们可以分析一下,”朝慕云继续执笔,在宣纸上写下奇永年的名字,“别人存疑,他一定不是。”
夜无垢扇柄抵着下巴,眉梢微微挑起:“你此前提醒我,他对凶手有过‘勒索’行为。”
私欲暴戾,人心鬼蜮……凶案就没有太简单的,他可不是随随便便换个扮相,就来装演大理寺少卿的,人生如戏,戏如人生,他做事自来认真,破案方向,疑点总结,逻辑思考,哪样都没落下,甚至想尽办法在这群嫌疑人里问供诈供,收获很多,想法也很多,但‘勒索’这个点,在看到奇永年尸体时,他完全没想到。
可这病秧子,只是看了看案发现场,就提醒他金子去处,给了他‘敲诈勒索’的方向,让他一时极为震撼,甚至在察觉到危机来临时,有些舍不得这病秧子受罪,赶去驰援。
“唔,其实我对他的死,也很意外。”
朝慕云缓声道:“但确定是他杀,回想之前几次见面的经历,我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就是薛谈说丢东西——你挑的事,应该也在暗中观察,记忆深刻?”
夜无垢手一顿,突然回想起这一幕的几个细节——
朝慕云看他想到了,继续:“奇永年在这里表现有些意味深长,话也说的非常慢,视线曾环视四周,在反问别人时,重音放在‘瞧见杀人’这样的字眼,仔细一品,他这话是不是对中间某个人说的,意思是我看见你杀人了,或者我知道你是凶手,不想我往外说的话——你知道怎么做。”
“所以你让我去他院子里找金子。”夜无垢低笑,“那这凶手也是倒霉,刚把金子塞到自己兜,还没捂热乎,就得破财免灾。”
朝慕云眸底墨色氤氲,如潭如雾:“聪明人,总是能想出各种办法化解危机,时间晚点也行,但今次不一样,大理寺少卿官威赫赫,志在破案,所有嫌疑人都拘在寺内,不得外出,金子在自己身边其实也没那么安全,何况杀人这口锅,总得扣在别人头上……”
遂才有了奇永年疑似自杀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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