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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秧子连这都算到了!
问了,他就得说,否则病秧子一准会再坑他!
厚九泓哼了一声:“巩大人身体欠佳,又是针灸又是汤药,本来小憩一下能恢复些许,有精神问案,谁知才起来又要晕,不知是病情加重还是汤药不够劲,这位巩大人也是个狠人,说案情不能再耽误,拖得越久越不好破,就命大夫给他下了一剂猛药——”
“这药药性刚猛,有些耗人底子,今天晚上是不行了,他会沉睡整夜,但明晨起来一准能好,精神百倍审理案情,连你带我,咱们这些嫌疑人,有一个算一个,谁都别想跑,全得过堂。”
“这招提寺不算小,命案发生了这块地方都在西边,离正殿远着呢,官府差不多排查完了,绝大多数和尚都没嫌疑,就是室内住持给气坏了,旧疾复发,需得静养,这寺庙平日香火鼎盛,口碑也不错,起码十来年,没出过这么大动静的命案……”
朝慕云听完:“其他人呢?”
厚九泓知道他在问什么,命案相关嫌疑人呗:“除了薛谈喳喳呼呼,总爱瞎说话,其他人都很安静,前头闹了那么一出,官差们过来警告过了,今天晚上大概不会有人想惹事,我瞧着都挺消停……”
看到的说完,厚九泓挺直了腰,二郎腿也不抖了:“该你了吧?怎么知道我的?”
朝慕云深知大棒加糖的道理,给的也干脆:“你出现的时间不对。”
“招提寺发现命案,大理寺一早提调嫌疑人,你脚步匆匆自山顶来——可疑之处,初见我便已点出,下山逃跑这个行为很不理智,你不能见官。什么人会害怕见官?除了凶手,就是身上有事,不能被查的人,你身份敏感。”
“小亭遇薛樊二人,言及命案,曾道死者黄氏名声不清白,你故意给截了话。当时我未看透,只道你是喜欢寻趣味之人,看热闹不嫌事大,为何拦了这样具有话题性的传言,奇永年正在路上走过来是真,但并不影响薛谈多说几句……”
“其后两次,众人言谈间提及‘黑风寨’,你眼周肌肉收缩,眉毛紧皱,颏肌收缩,唇角往下拉,将上唇肌推起,与收缩鼻翼,压出括号型的鼻唇沟,手握拳,拇指食指捏的很紧——”
厚九泓听的云里雾里:“什么颏肌鼻唇沟……”
什么意思啊!
朝慕云:“厌恶情绪,战斗反应,以及少许排斥和进攻的领地反应——你被惹毛了,你不允许黑风寨被如此质疑。总结对比你几次反应,得出你是黑风寨人的结论,很难?”
厚九泓:……
就一点点细节,他能看得那么清楚,还记得这么深?
“就凭这,你就笃定我是黑风寨的人?”
“还有你的小动作,习惯性的行为特点,”朝慕云举例,“比如看人时的视线,很少正视,总是朝威慑,恐吓的方向走,每到一处新环境,下意识注意的,一定是门窗等撤退路径,会下意识想在人群中隐藏自己,遇到挑衅时,会有与普通人不一般的胆气和蛮横……”
“行行别说了,”厚九泓感觉再说下去,自己的老底都要被掀完,“那为什么是二当家?”
朝慕云捧着茶:“凡形成组织的匪者,行动大概率有组织,有计划,你会武,按思维逻辑,会干劫持人的事太正常,但你将刀架到我脖子的动作,好似不怎么熟练——你在组织里的惯常位置,应该不是执行这件事的人,不往前冲,只能是幕后。”
“招提寺一事,你没有同伴,独你来了,没带其他兄弟策应,显而易见,这不是什么大计划,无需别人襄助,你一个人就可以完成。”
“你我去死者院子时,藏金之地是你找见的,相当熟练,你嘴里的猜测方向是,金子许是别人下的聘,可成亲这么大的事,纵使姑娘年岁大了,等不起,也不至于当场下聘,你是故意的,想要引导我去猜这个方向——”
“你小臂上刺青是铜钱,每每看向我手中铜板时眼神也不对,虽认识仅不到一日,我也知道,你对钱的态度,绝非不重视。匪人脾性如何,是否偷抢拐骗,我不知道,也不做评价,但若别人欠你的钱,你一定会来拿,是么?”
朝慕云看着厚九泓:“你卷进命案,就是为了这些金子,你识得黄氏,或者冷春娇,她们欠你的钱,你是来收债的,对么?”
厚九泓骇然。
他以为病秧子只不过是观察仔细了一些,能看出点事,万万没想到,这人这么能剖析!
朝慕云:“追债可是大事,对方是两个弱女子,出身不俗,不需要团队行动,也得是组织里的上层人物,你不是大当家,自然就是二当家,独自一人就可以做这件事——是欠债之人给你送了信,约定好要还?”
“薛谈曾提及黄氏名声不好,过往是否有何经历,与你匪寨有关?你昨夜什么时候到的,母女将金子给了你,你携金离开,还是没给你,你气别人不守信用,杀人泄愤?抑或是——中间出了意外,你没拿到东西,誓要将东西找回来?”
厚九泓头皮发麻,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分明没有更多接触,只是同行了一段路,满打满算不到一日,就被人看的透透,再无秘密可言?
浑身汗毛竖起,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太过危险的东西不能碰,太过危险的人不能惹,会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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