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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和他带来的神机营的卫兵打得还难舍难分,赵明禹心里就清楚,他可能已经落入下风,在看到点着火把浩浩荡荡赶过来的一群人时。
他几乎已经感觉到黑压压的绝望就在自己头顶集聚,这场荒诞的造反就那么迅速的结束了。
他被赶来的人群团团围住,众人的武器都直直指着他,只要他一动,他的身体就会被万箭穿心,现在的他满脸粘着红色血迹,看起来就像一只落水狗,没有半点昔日王爵的样子。
赵崇哼笑一声,往他附近走了走。
“孽畜。”
但仿佛是这句话激怒了赵明禹。
突然,在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之际。
他的剑柄突然朝着赵崇飞过去,彼时赵明敬正要想要去救齐新竹。
却生生停住了,他眼睁睁看着那柄银白色的剑朝着赵崇扎过去。
而在这转瞬即逝的时间中,赵崇却依旧一动不动,只是眼睛瞪得浑圆,齐新竹知道,是因为他闻了这么久的熏香发作了。
这东西里面放了毒,特别是对这种长期熏放,且身体不济的人尤为有效。
他也看到刚才赵明敬明明可以帮忙挡住,只要他愿意,他也完全可以隔空让那柄飞行的剑改变方向。
可是他没有,他选择了看着他死,看着这个自己的生身父亲死于非命。
齐新竹被赵明敬拉到怀里,在他双眼圆睁的那一刹那他就直接推倒了赵崇。
他的身体软软的倒下去,他也没想到,自己谋算了一辈子的局,自己却也成了里面的棋子。
一场荒诞叛乱最后无疾而终,但隔日整座皇宫就挂上了无数的白绫。
所有人都对那一夜讳莫如深,他们只知道,那一夜,鲜红的血和着暴雨冲刷了整座皇宫,从大殿之内抬出来的尸体堆满了乱葬岗,里面还有一个身穿华服的年轻男人。
可,国不可一日无君,历史的车轮还在滚滚向前。
齐新竹主动走到前面,道:“百姓为重,国不可一日无君,臣以为太子殿下叛乱有功,俊秀笃学,颖才皆备,臣恳请太子殿下登基。”
现下先皇崩逝,皇嗣凋零,这确是最好的选择,况且,这些年,他的所做所为也证明了他有能力和魄力。
赵明敬没想到这一出,他看着和人舌战群儒的齐新竹,明明今天出门之前他还满脸含笑,什么也没和他说过。
他站在此处,有人攻讦他,可他不能去帮,不过他也知道,他不需要。
很快,整个朝堂倒戈向一边,废太子那拨老臣也无话可说。
于公,现在赵明敬是先皇亲封的太子,于私,他的才能胆魄确实有目共睹。
他们也无法螳臂当车。
况且,很快,摇光带着星盘赶过来,她一身鲜红色的锦服,她是唯一一个不需要为皇帝守灵的人。
可穿成这样,也着实讽刺。
她右手擎住那古朴的星盘,站在高台之上,眉目冰封,没有半点惧意。
她高声道:“携万般星辰请太子殿下登基。”
于是群臣纷纷跪下,高声呼:“臣下恳请太子殿下登基。”
赵明敬看了一眼齐新竹,然后迈步走上高台,那个地方,曾经是他的执念,他也曾幻想过无数次。
可现在,真正唾手可得了,他心中却也没有太多的快慰。
可是他遥遥望到站在下面一直盯着他的齐新竹时,心中还是一股熨帖滑过。
只要那个人陪在他身边,一切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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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龙袍最开始送到东宫,齐新竹躺在床上,露出雪白的肩膀,他翻身将被子随意裹在身上,上面还有星星点点的红色痕迹。
他想要起身看看。
赵明敬却突然按住他,十分不满意道:“你身体弱,穿衣服。”
齐新竹撇嘴,“你昨天晚上可没在乎我身体弱。”
他看到送来的衣服又道:“你去换上,让我先看看。”
赵明敬瞥了一眼堆在一边的华服,上面的金线精细非常,针脚密集,用最高超的技术绣出高翔天际的飞龙。
他身材好,宽肩窄腰,比例逆天,不笑的时候一脸肃杀之像,看着就让人觉得胆怯。
黑色底上用金线绣出的华服平添两份贵气,威严与庄重并存。
齐新竹突然勾住他的腰带,赵明敬低着头听他讲话。
他俯着身体,在他耳边说:“我在床上等你回来。”
登基之日定的三天之后,他现在忙的一个人要当三个人用,相比之下,齐新竹就轻松太多。
现在不想上早朝也可以理由都不需要了,只需要在迷蒙之中朝身边人吹吹枕边风就好。
登基之日,齐新竹站在平地,看着赵明敬一步一步走向那至高无上的位置,心中竟也种莫名其妙的自豪。
谁也不会想到以前那个受人欺凌的小和尚,现在居然成了一代帝王。
在复杂的层层叠叠的仪式中,齐新竹都觉得够累,更遑论赵明敬身上还穿着厚重的服饰和冠冕。
大辰尚武,故而那龙袍通体黑色,上面用了细巧的金线绣出各种各样繁复的纹样。
他站在上面抬手的时候,仿若日月同辉。
后太子登基,改国号为启,在他的治理之下,王朝一度回到最为繁荣昌盛的时候,家不闭户,路不拾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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