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两？这也……这也太贵了吧。”老板娘眨眼睛。
    “嫌贵啊？嫌贵，我就去找悦来客栈了。”李简抬步欲走。
    “使不得使不得。”老板娘拖住李简的衣袖, “好。一百两就一百两。我先给你五十两。你好好跟我说道说道。”
    一旁, 齐修早已听得目瞪口呆。不过他也及时反映过来，连忙上前把李简的衣袖从老板娘的手里拯救了出来。
    老板娘先给了李简五十两，再给他上了些好酒好菜, 约他接下来几天和她好好传授一下商业经。
    齐修懵逼地看向李简。“所以, 师父，你修仙以前到底是干什么的？”
    李简很想说, 他在孤儿院长大，从小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他规规矩矩地参加小升初考试、中考、最后是高考, 考上某财经大学, 本科学的会计，研究生学的金融, 毕业后进了某投资公司工作。他认认真真上学，勤勤恳恳工作，这一生波澜不惊，毫无亮点。直到工作三年后, 他偶然看了一本女性向小说，就来到了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
    但李简无法跟齐修解释这么多，便反问：“你以为我以前是干什么的？”
    “不知道。但我一直觉得你身上有股富贵气，我以为，你之前一定是个富家子弟。”齐修认真地说。
    李简心说自己哪里富贵啊，自己从小就是个孤儿，后来做金融，工资虽然不错，但刨除房租、五险一金各种，也剩不了几个钱，何况房价多贵啊。
    不过李简转念一想，其实齐修感觉得可能也没错，毕竟自己一直在跟钱、跟账目打交道，大概身上有股取之不散的铜臭味。
    李简便说：“我不是什么富家子弟，我做生意的，数学特别好，啊，就是算术。改天教你。”
    “明白。”齐修眨了下眼睛。
    师徒二人这边厢正聊着天，旁边有个和尚过来化缘。
    李简大手一挥。“要吃的，可以。要钱，没有。”
    齐修从前倒没见过李简这财迷的样子。大概是因为以前两人不需要用到钱的缘故。此刻一见，齐修觉得挺稀奇，不由暗笑了。
    只是他抬眸朝那和尚望了一眼，莫名觉得熟悉，而后他想起了他是谁，严肃了神色。“师父，你看这和尚……莫不是当年跟在圆空身边的那个？”
    李简闻言，朝那和尚看去。李简和齐修还没怎么样，那和尚倒像是认出了他们，转身就要跑。
    齐修手凝法决施一招术法，这人就转过来、规规矩矩坐下了。“你……你们要干啥？”
    “我记得，当时把你们都从地底救了出来，你应该感谢我们，你跑什么？”李简问。
    “我……我还不是怕你们迁怒于我们嘛……”和尚挠了挠头。
    “你们都活着，也没老去。你们是正常的年龄，没有盗取年龄？”李简再问。
    “当然。只有圆空一个人那般做……”和尚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我们愿意帮他，是因为他帮了我们很多。而且，他确实可怜。那个钟离先生——”
    “你知道他们的事？”李简问。
    “嗯。钟离先生对圆空的恩情，就如圆空对我们的恩情。我们几个跟随他的和尚都是遇到了危险，被他救下、养大的。”和尚叹了一口气，“他对我们讲过钟离先生跟他的事。钟离先生对他有授业之恩。百年前，圆空所在的寺庙遇到妖怪，是钟离先生救了他们。此后，圆空一直跟着钟离先生，想追随他，钟离先生也教了他一些简单的术法。”
    “但钟离先生说，他有生命危险，要死了，需要圣湖里的水，方能治愈。圆空费了百年时间，总算取得了圣湖水。只可惜，他死前也没能把圣湖水给钟离先生。”
    圣湖水？莫不是位于空明之界的圣湖水？
    ——原来，那个青瓷瓶里，装的是圣湖水。
    李简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自己从空明之界出来，都耗费了所有修为。这圆空一介凡人，是如何去空明之界，绕过各类魔族、找到圣湖、再带回人间的呢？
    “你确定，是圣湖水？”齐修自然也诧异。
    “对。钟离先生说，那圣湖水是不可能得到的，也劝圆空放弃。可是圆空还是找了一辈子。”和尚叹口气。
    李简听罢，也叹了一口气，给这和尚一些钱，让他走了。
    事到如今，李简总算差不多明白了钟离城和圆空之间是怎么回事。
    钟离城顺手救过圆空。圆空感谢他，想跟着他。但百年前，钟离城正是遭魔界人追杀的时候。圆空跟着他，会有危险。所以，也许是因为这样，钟离城想让他离开。所谓圣湖水才能救自己，不过是钟离城随口找的借口。
    圆空对钟离城执念颇深，或许还有超过感谢之外的情感。钟离城为了让他放弃，便给了他一个不可能的完成任务。修仙人都难以达到空明之界，更别说普通人呢。在钟离城的设想里，圆空应该是一辈子都无法到达空明之界、一辈子也找不到圣湖。他找个一年、两年，再大的执念，找个十年，也该放弃了。
    钟离城是圆空记了一辈子的人。但站在钟离城的角度，圆空实在只是一个路人。钟离城早已忘了圆空，甚至难以想象，圆空因他那句话，真的花了一百年的时间，延续寿命、最后还真拿到了圣湖水。
    那么，钟离城听齐修他们提起圆空时，有没有那么一丝怀念他呢？他决绝得捏碎青瓷瓶时，是真的在弃如敝履，还是在缅怀、亦或是觉得自己……不配拥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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