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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栩,张执不该动用西厂势力,而你也不该插手内廷的事。”
陈述白没有让元栩猜手里黑子的奇偶,直接在星位落下一子,示意他已经开局。
元栩拿起白子,落于棋盘,“实不相瞒,臣是为殊丽来的。她是臣名义上的表妹,臣不能置之不理。”
明眼人一看便知,何况是天子,他没必要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打发元栩,“擅自出宫,该砍头的。”
虽不十分清楚天子和殊丽的关系,但元栩在感情上并不木讷,多少猜到了天子虽冷遇殊丽,但没有真的不管她。
就拿殊丽擅自出宫这件事,天子没有立即派人抓她,必然是在观望,或是下不了狠心。
“陛下觉得她该死,为何不直接杀了她?不过是个失宠的宫人,陛下有何舍不得?”
学狡猾了呢,陈述白没有被他激怒,加快了落子的速度,“该你了。”
元栩落下一颗白子,情绪愈发压制不住,“臣一直不想说的,陛下对殊丽着实过分了些。”
天子以“元佑”的身份试探臣子的心,他没有非议,可怎能以“元佑”的假身份去试探一个女子的真心!
“朕如何对她,都与你无关,阿栩,注意自己的身份。”
元栩捏着棋子,眼中掀起了不知名的情绪,“陛下若是不珍视她,能否将她还给元家。”
“你有什么资格同朕讲这样的话?不过是元无名的义子,连养子都不是。”
“那又如何?义父待我如同亲子,我待义父如同生父,就足够了。”
陈述白重重落下一颗黑子,险些砸碎棋盘,“殊丽是元家卖进宫的,元家任何一个人都没有资格将她要回去,不过,你若不以殊丽表兄的身份来要人,朕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那是何种身份,才有资格将人接出宫去?元栩意识到天子话里有话,忽然笑道:“若是那样也好,臣愿意照顾她的余生,娶她为妻。”
陈述白已经听得明明白白,浅棕的眼眸泛起疏冷,回以一笑:“喜欢上她了?”
元栩并不觉得自己喜欢殊丽,只是从对她的怜惜变成了心疼。看着她孤零零坐在医馆石阶上时,就不想再袖手旁观了。
“臣若喜欢她,陛下会成人之美吗?”
陈述白凝着元栩那张如玉的面庞,想从他脸上找到一丝半点的破绽,报复似的说道:“可她喜欢上了元佑,你的孪生弟弟。”
作者有话说:
有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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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从燕寝离开, 元栩忽然对这座金碧辉煌的宫宇感到陌生,也对宫宇中的男子感到了陌生。
初遇那时,是在陈述白的封地上,少年桀骜肆意, 经常扮作式微门阀的落魄公子, 与自己一同去民间体验世态炎凉。
那时的他, 见到不公的事会打抱不平,见到恶人会抡起拳头, 见到病弱会伸出援手,那时的他意气风发, 心事会写在脸上, 后来, 经历过夺嫡,少年愈发不爱流露心事, 变得阴沉翳翳, 隐藏了心事。
原以为, 他会一直做先帝的盾, 深藏不露,低调内敛,可后来, 盾变成刀,架在了先帝的脖子上。而他, 也从少年变成了帝王,成为自己的刀盾。
秋雨簌簌, 打在肌肤上, 顺着额头滑入鬓角, 元栩仰望云拢夜空, 脑海中浮现出一幕幕与少年游历四海的情形。
没得到天子允许放人的口谕,元栩只能暂时陪殊丽去往西厂地牢探监。
有元栩在,张执没有刁难,让狱卒带着两人去往牢房。
绣女们见到殊丽,呜呜地哭起来,殊丽又心疼又好气,安慰几句后,握住晚娘的手,“可有受伤?”
晚娘摇摇头,趁着狱卒被元栩拦在牢外,小声道:“我怀疑禾韵攀附的人就是张执。”
殊丽微敛眸子,“嗯”了一声。她打开食盒,拿出热气腾腾的饭菜,看她们吃下,才与元栩一同离开。
“西厂这边,我会动用人脉保她们安全,你不必太过担心。至于陛下那边,我会再去试试的。”
只有天子开口,西厂才会放人,也因此,令元栩觉得棘手。
殊丽道了谢,却也知天子不会轻易松口。
路过关押禾韵的牢房时,两人听见一声讥笑,元栩握住殊丽手臂,示意她别动怒。
拨开元栩的手,殊丽走到牢房前与禾韵对视,“自作孽不可活,你会为自己的所为付出代价。”
禾韵有恃无恐地继续笑,“嘴上说说的代价?殊丽,你也不过是个看人脸色的贫贱货,装什么清高?”
她忽然伸手去挠殊丽的脸,被殊丽狠狠挥开,小臂被牢柱上的木屑所伤,擦破了皮。
捂住发疼的手臂,她瞪着殊丽,复又看向元栩,“这位大人好生俊朗,就是眼光不太好,看上个惯会装无辜的贱人。大人不如看看我,生得虽不如她,但至少真实,还能从一而终,一心一意对大人。”
听着她露骨的话语,殊丽都觉得那是对元栩的一种亵渎,如玉的君子,不该听些污言秽语。
元栩却不为所动,拉着殊丽离开,疏朗的气质与阴暗的地牢极为突兀。
禾韵瘫坐在地上,闷闷地笑,笑着笑着却哭了,她抱住自己,哭得撕心裂肺,原以为跟了周太妃就能吃香喝辣,可最终还是个苦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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