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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融冬将蛐蛐收回草罐子里:“赵公子可是愿赌服输?”
“不可能,”赵朗脸色难堪,“这是斗娘子,怎么可能会输?”
沈融冬问:“可是你之前,不也输给过沈小将军?”
赵朗脸色一僵,沈融冬笑道:“骄兵必败,望赵公子能明白这个道理,何况我的蛐蛐叫声响亮,且声色嘶哑,叫上几声,彰显了威风过后便不再叫,这样的蛐蛐,斗性最是刚烈,也算得上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赵朗面如死灰,沈融冬不再看他,携上公主的手:“走罢。”
“银子,姑娘你的银子。”
有人大喊起来,跟随着她们的人立刻过去,将赢来的金银银票都收起来。
眼见她们离开,赵朗沉下脸,瓷罐子里的斗娘子被他拈出来,他望着它,戾气十足。
“你的斗娘子,不是一位高人送给你的吗?”旁边人看见他要兴师问罪,纳闷问道,“败了只不过是没歇息好,你让它再好生将养两日,到时还不是能够胜回来?”
“什么斗娘子。”赵朗气急败坏,只有他知道,这只斗娘子也是沈温送给他的。
“小娘子的蛐蛐都敌不过,还有什么好留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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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融冬同公主逛过一阵,两人都有些劳累,寻了间茶寮歇息。
这间茶寮是汴京城内出名的茶寮,不止茶和小食出色,更有说书人在台上说书。
公主进茶寮坐下,听梁祝听得津津有味。
沈融冬听过千百回,没什么兴趣,端起茶水缓解了自身干渴,旋即调转脑袋,百无聊赖环顾四周。
脑袋方一偏,她望见大堂的角落,有张晏迟的面孔,明明在正襟危坐,偏偏端起茶盏时,宛若春水煎茶那般从容优雅。
沈融冬以为是昨夜里想得太多,又将个扮相相似的人看作了他,揉揉眼睛,台上说书人昏昏欲睡的声音,将梁祝化蝶时的那幕讲得意兴阑珊。
沈融冬放下右手,那人还是未曾恢复本来的容貌。
她抿了抿唇,吞咽唾沫,望向公主道:“公主,不如我们换一家?”
“都已坐下了,为何还要换?”公主不理解,纹丝不动道,“何况我正听进去了,这人为何还能变成蝴蝶?若是换了,我再也听不到。”
沈融冬苦笑,想到晏迟隔了她有一段距离,她面前亦有垂纱保护,而他自身丝毫未曾注意到她这边,旋即安心。
茶水送上来,公主喝了口,捂着腹部道:“忽然有些腹痛,你等等我。”
她的动作利索,沈融冬喊不住她,侍从在茶寮外候着,顿时只余下她一人。
得了能够大胆的时机,沈融冬没按捺住心中的鬼祟,偷偷再度去张望角落里的晏迟。
看着他,鬼使神差般,望了第二眼,又忍不住再望第三眼。
似乎注意到她这边的眼光尤为过分,晏迟抿完一口茶,看过来,沈融冬正襟危坐,将好奇尽数回收。
时隔须臾,她的耳旁传来了阵特意放轻的脚步声,沈融冬提着气,余光望见他衣角的那刻,又笑起自身,只是个饮完茶离开的人,大概怕吵扰到台上说书。
沈融冬再去望向晏迟的位置,他的人已经走了。
隔了一会儿,公主归来,沈融冬硬生生陪着她听完了从头说起的整段梁祝,走出茶寮。
公主的眼力好,望见候着的侍从手里多了个蛐蛐罐,好奇问道:“这是从哪里来的?”
“方才有人给的,”侍从老实道,“他说无意间路过蛐蛐斗场,看见赵公子想要对蛐蛐下手,便买了过来,还说,他知道这只蛐蛐,对于沈姑娘来说特别重要。”
沈融冬的眼角顿时涌出一些潮意。
“是沈,不是申,看来他认识太子妃,”公主又好奇问,“还有别的话吗?”
侍从道:“他说沈姑娘方才那一局,胜得漂亮,若是他能亲眼看见,那便好了。”
第49章
沈融冬垂着眼角, 去揭开侍从手里的蛐蛐罐,斗娘子此刻没再蜷缩在角落,它重振声威,扬起粗壮黝黑的那一双触角, 威风凛凛, 不容人小觑。
得以重见天日, 它洪亮叫上了一声。
手里的另外一只蛐蛐感应到, 陪同着斗娘子此起彼伏, 直到他们根本分辨不出。
沈融冬破涕为笑。
公主好奇:“这人会是谁呢?”
“一时片刻,我也想不到, ”沈融冬笑道, “左右没什么好追究,先回宫罢。”
不顾他们的殷切眼光, 沈融冬拿过蛐蛐罐, 不同于她手里的草罐子,这只沉甸甸,她的心登时像被柔软的棉花填满。
回到东宫,正好撞见归来的晏君怀, 公主和她上前双双行过礼,公主先解释道:“太子殿下,是我硬要拉着太子妃作陪,太子殿下如果要责罚, 那么还请责罚于我。”
“孤未曾说过要责罚,”晏君怀望向她们,来了一些兴致, “公主陪同太子妃逛了一日, 可是去了什么好玩的地方?”
说到这里, 公主的眼睛遂亮起来,笑着道:“太子妃在蛐蛐斗场里胜出的那一局,太子殿下应当亲自看看,若是亲眼看见,定要被太子妃迷得转不了眼睛。”
“噢?”晏君怀望向沈融冬手里捧着的两只蛐蛐罐,轻轻勾起薄唇,兴味愈发浓烈。
公主笑吟吟道:“太子妃起初并没有合适的蛐蛐,被我硬逼着上,她光听声音,就从一个小孩的手里买来只深藏不露的蛐蛐,原本以为要输,可是太子妃的先见之明高深,那只蛐蛐从被压着任意欺负,到后来的反败为胜,连对方是个常胜将军都赢了,当真是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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