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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犹清点头,此时大腿针扎般的疼痛缓解了,她便忍疼起身,走到洞口往出瞧,只见外面的通道深邃曲折,不知尽头是什么。
“往常被绑来的人要么哭哭啼啼,要么吱哇乱叫着要离开,你这小兄弟看着身板弱,胆量倒是不小。”男子瘸着腿,蹒跚到她身边。
他似乎很久没有遇到能谈天的人了,话密得要命。
“哭有什么用。”叶犹清敷衍似的。
男子愣了愣,忽然笑道:“我爹也这样说。”
外面没什么人,叶犹清便退回洞穴里,打算从这话多的男子身上多套出些情况,这男子倒是乐观爱笑,在这中地方关了两年,说起话来仍是滔滔不绝。
很快,叶犹清便摸清了这是个什么所在。
在四通八达的洞穴深处,便是几个巨大的地下矿坑,据说如今也只开采了冰山一角,越是往群山深处,开采出的铁矿石越是品质极佳。
“我们每日便下井挖矿,再将矿石运送回地面,再往后,便不是我们这些人能知晓的了。”男子一边说一边摇头。
而一旁默默听完他话语的叶犹清,此时已经陷入震惊。
她想过只绑架男子是为了劳力,也曾短暂思考过什么样的阴谋会需要这么多劳力,如今这个真相倒是正好印证了她的猜测。
可依旧令人瞠目结舌。
“惊讶吧?我头一次瞧见时也极为惊讶,渭州地处偏僻,两旁都是群山,在外人看来就是荒蛮的边陲小城,谁能想到在这无人踏足的群山之下,会有这么多的铁矿存在,且都是上好的玄石。”男子说到手舞足蹈,神情兴奋。
“往常无人知晓此地有矿石?”叶犹清问。
男子摇头:“被绑来前从没听人说过,何况此处百姓都以农耕安居乐业,也没人会进山挖矿不是?”
“那你可知附近有无烧炉打铁的地方?”叶犹清摩挲着下巴,又问。
“没有,听旁人说他们只管挖矿,出产的矿石全被偷偷卖到了别处。”男子回答。
叶犹清伸手在墙壁上轻轻敲打,以平息这种震惊。
当年百战百胜,被皇帝和各路人马寻找的铁骑,如今躲在荒山野岭中做了山贼不说,还做起了矿业生意。
此事若不是明摆在面前,还真是难以想象。
不过好在知道他们不曾做什么杀人越货贩卖人口的买卖,叶犹清这颗心也平稳了一些,只是不知那个所谓的二王到底是不是铁骑的人,也不知七年过去,这些人还会不会听从一个信物的命令。
叶犹清将身体靠在潮湿阴冷的墙壁上,放空大脑歇息。
一旁的男子见她许久不说话,有些忍不住,便又小心翼翼开口搭话:“小兄弟,瞧你皮肤白净,应当不是土生土长的渭州人?”
“洛阳人,来渭州寻亲的。”叶犹清回答。
“洛阳?”男子眼睛亮了些,他忽而坐直,低声问,“那你可知……”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一串脚步声打断,男子立马条件反射似的缩回墙角,将自己蜷缩成了一团。
脚步声越来越近,叶犹清后背紧贴着墙,防备地看着洞口,过了一会儿,来了个身穿黑衣的男人,朝洞里看了看,咣当扔下个东西。
借着微弱的光看去,能够看清是把石凿。
“新来的,跟过来。”那人呵斥道,随后指了指地上散落的灰色裋褐,“把衣裳换了!”
叶犹清闻言没有抵抗,伸手拿起地上的衣衫,胡乱套在身上,那裋褐闻着一副霉味,叶犹清蹙眉将鼻子堵住。
随后在男子的注视下,起身跟着那人出了洞,沿着通道往里走,一路虽是阴冷,但空气却并不浑浊,不知何处安了通风口,有新鲜的空气在洞内流动。
通道有些复杂,叶犹清不断记着路线,七扭八拐不知走了多远,终于有了下行的台阶,又走了一段路,眼前便豁然开朗。
奇怪的类似血的土腥味充斥进鼻腔,时不时溅起烟尘,只见眼前出现了一个方圆千百平米的大坑,一看便知已被挖掘了许久。
头顶是粗糙的岩石,低沉着压抑,坑里和坑外的墙壁上都立着一些火把,提供基本的照明。
坑中满是攒动的人头,只见数十个男人正汗流浃背地抡着斧头凿子,叮叮当当的声音震耳欲聋。
“老齐,来新人了!”带着叶犹清的守卫喊了一嗓子,便将叶犹清推上前,地上满是硌脚的碎石,叶犹清滑了几下才站稳。
“你便是?”那被唤作老齐的光膀子的中年男人一身横肉,胡子垂到胸口,几乎和胸口的毛发混到了一起,由下到上打量着叶犹清。
叶犹清没说话,点了点头。
“东西拿好,瞧别人怎么做的。”老齐说完,便又推了叶犹清一把,这次直接将她推入了一人高的坑,亏得叶犹清眼疾手快用腿落了地,这才没伤着。
坑底的人们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机械般地挥舞手中器具,有人用肩膀将叶犹清顶到一旁,声音沙哑:“莫要碍事。”
叶犹清皱眉躲开他,几下钻到角落,装作研究凿子的模样,偷偷四处张望,只见这里的人大多都不像会武的模样,神情呆滞,一看便知因为长期劳作而麻木。
看样子,此处都是被掳来的百姓或是过路人。
“呆愣着做什么?”头顶传来老齐的声音,随后另一个人被推下深坑,“你们二人都是新来的,互相照应点,今日不挖够三车,这一坑的人可全都没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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