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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望父皇明鉴!莫要让儿臣蒙受这不白之冤,而让那真正居心叵测之人暗处偷乐!”
太子说完,又是重重叩首于地,十分恳切。
皇上看着太子,嘴角含笑,眸光,却是很沉……很沉……
太子听得皇上久久不语,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但却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安静地等着皇上的反应。
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他原本应该认为,皇上是在仔细想着他的话,在心里衡量着到底是他有理、还是老三有理;可为什么此时他的心底里,却是一种暴风雨前的忐忑呢。好像是明知道有一场暴雨落下,此时,只是在等着它降落似的。
豆大的雨点、电闪雷鸣、他赤着身子在外头,避无可避,只能被浇死、冻死、劈死……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他也说不清楚。
天,阴得更重了一些。
恍似漫天的浓云正在向下压,奔着这未央宫城而来……慢慢的、一点点的,不断地向下……待到一声巨雷响起,便忽地坠落下来,将这躲无可躲避无可避的未央宫城,顷刻压垮。
也不知过了多久,皇上起身,缓缓向太子面前走来。
太子看到,皇上明黄色的九龙朝靴停在他面前。屋内,明明同外面的天色一样暗沉,他却觉得,这明黄色太晃眼,晃得人眼前一阵纷乱。
忽地,这明黄色的朝靴抬起……
“孽障!”皇上猛地一脚出踹在太子的肩头!
太子猝不及防,被皇上踹得飞出去有两步远,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皇上指着太子,气得手指颤抖,半晌说不出话来。
太子吓得不轻,也是身上颤抖,忙变坐为跪,一下下地叩首道:“父皇息怒,父皇息怒啊!”
已是声泪俱下。
肩膀和身上的疼痛他已经无暇顾及了,心内无尽地恐慌已经快要将他压垮。他只能不断地叩头,断断续续地说着“父皇息怒”。脑子里已是一片空白,除此之外想不出任何应对来。
“你这个逆子……”皇上的声音也有些颤抖,“自小儿学的礼义之道全忘了吗?怎地这般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满口的卑鄙胡言!满心的肮脏算计!我皇家怎么能出了你这种孽障!”
“父皇息怒啊……儿臣知罪了……父皇息怒啊……还望父皇务要以龙体为重啊……”太子涕泪聚下地叩首哭道。
“知罪?你可知你罪在哪儿?你倒是给朕说说!朕到想要看看,你还能说出什么巧舌如簧的辩解来!”皇上气得在来回踱步,狠狠指着太子。
屋里的人,都是大气儿不敢出,将头埋得沉之又沉,就连李忠贵都有些被吓到了。
自打从伺候皇上时起,他还从未见皇上发过这么大的火儿。一时也不敢上前去劝说,只能站在书桌后,垂着头,安安静静地等着。
看来他之前的料想,怕是错了……这一次,太子这太子之位是否能保得住,还真不好说了。
若太子没有那一番辩解,倒还好一些。有了那番辩解,皇上更是对太子的品性恨到了极点。在此情况下,只怕真的会直接……
李忠贵不再想下去。反正不管发生什么,都只不过是早一刻晚一刻的事情罢了,无需太过惊讶。
周青山叩头在地,脸颊上的汗,已是一条条儿地流下来……
第四百六十三章 :东宫倾颓
见皇上这样气愤,太子哪里还敢再说些什么?而且事到如今,他就是再蠢笨,也能听得出来,父皇让他说辩解,根本就只是冷眼旁观的意思,根本不可能把他的辩解听进去。就好像在等着看他的笑话似的。如此情况下,他除了闭口不言之外,任何行为都是在找死。
太子不敢说话,只是叩首在地,身子颤抖地跪着;皇上也不言语,只是沉脸看着太子……
忽地窗外一阵狂风吹来,吹得原本安静敞开的窗子“吱呀”了一声,猛地关上了。
原本沉闷的小雨天,忽地狂风大作。随之而来的,是轰隆地一声儿响雷,紧接着便是翻滚着的几声闷雷。看来这一场早该来的暴雨,终于要落下了。
外头的小太监忙关严了窗子,将天地间的喧嚣隔绝在窗外。李忠贵悄悄儿快步出去,低声吩咐他的徒弟们和御前侍卫们到一旁小屋内躲雨去。
小太监和侍卫们退下之后,外头空荡荡的。只剩下呼啸的狂风,和铿锵落下的暴雨。狂风暴雨拍打着门窗,惊得人心内一阵猛颤。
太子忽地觉得,原本已经有些听天由命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儿……也不知道是心里的一个念头儿闪过,他的心才悬起来;还是因心悬起来了、害怕了,所以才闪过了这个念头儿……
此时,侍卫们不在,屋里就只有两个狱卒、赵康、曲福城、李忠贵、和他大舅……父皇,距离他不过三步远……如果父皇死了,他是太子,理应继位。
这一可怕的念头儿,吓得太子整个人都僵住了,就只剩下“扑通”、“扑通”、“扑通”……一声儿重过一声儿的心跳……
“忠贵,拟旨……”皇上的声音响起,吓得太子的心几乎要跳出来!
这一阵害怕之后,心,倒也随之静了下来。那个可怕的念头儿虽然还在,但他已不敢从心底里提起了。略直了些身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皇长子风北麟,身染顽疾,自以无力胜任太子之位,向朕请辞。万事身为重,朕准其奏请,即日起封其为庸王。太子府改为庸王府,使其享太子俸禄不变,日后无需上朝,只管自在逍遥,安心养病,以享长命千岁之夫福。”皇上缓缓说着,语气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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