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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坐在餐厅里拿着报纸表情阴森的千秋真一,棕发少女迅速先往旁边戳了戳靠在桌上的野田惠,看她像是死了的样子才结结巴巴地举起了手里的蛋糕盒:“我,我给你们带了我亲手做的蛋糕。”
“放去那里。”
小心翼翼将蛋糕放在桌子上,野田光奈缩起脖子,老老实实地开始坦白:“我今天去看小圣的排球赛……”
“我知道,没怪你这个。”
诶?千秋真一没怪她请假没有练琴?
有些惊讶地望向自己的监护人,发现千秋真一没有生气后野田光奈眨巴着眼睛立刻举起手:“那我剪个指甲就立刻去练琴!”
“去吧。”
等到野田光奈兴冲冲地离开,野田惠才发出一声闷笑,抬起头看向千秋真一时根本没有任何颓丧或者疲惫地模样:“真一没有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
“因为光奈她今天没有练琴哦。”
“她平常练得太多了。”
千秋真一并不是觉得这样不好,可一直这么下去野田光奈反而会先把自己压垮:“她自己还不觉得有不对劲。”
“诶?通常来说不应该是‘她走歪了路\'么?”
“音乐,演奏,从来就不存在走错的路。连续不断的积累,必然是会有盛放的那天。”
听着千秋真一的观点,野田惠突然坐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所以,真一也是在说野田妹?我好开心!果然真一是深爱我的,对吧!”
她为什么会觉得是他在说她!
千秋真一嘴角没忍住抽搐了下,他很想说两个人有那么点像、但也绝对没有那么类似。毕竟那个时候的野田惠很迷茫,至于野田光奈……
或许两个人的区别是,野田光奈在音乐方面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这样很好,只不过这种心理也会让她开始钻牛角尖。
她的内心有着火焰,火焰会温暖他人,也会灼伤自己。火焰总会有燃尽的时候,到那时的野田光奈,又会怎么样?
与野田惠一起凑到琴房面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太好走进去的千秋真一小心翼翼给琴房门拉开一条门缝,听着里面雅马哈传递出来的音色发愣。
野田光奈的音色,变了?
原本野田光奈总是习惯也擅长“先声夺人”,就比如说《革命练习曲》,最开始的高昂情绪总是会被她处理得相当完美,然后再一点点低落下去。她的手上力度或许是因为年龄比同龄人要小半岁的关系,并不能太持久,也会在长时间的演奏中凸显出一份艰难的感觉。
因此在需要保持流畅琶音与相对一致情绪的《大海练习曲》表现下,在千秋真一看来野田光奈简直就是在瞎弹。
自从那天狠狠把人骂了一顿,千秋真一当然也反思过道了歉。让他没想到的是仅仅两天,野田光奈就开始有转变了?
最开始具有力度却又带着几分柔美的琶音让后续的波涛变得静谧却又暗藏力量,起伏进退一切都开始变得有序,如果说之前她的《大海》是混乱暴躁的,那么现在就像是春日的海滩,海浪一层层打在沙滩上又随之离开,让人觉得虽然有几分冷硬,却也透露着些许期待。
春日并不是去海滩的好时节,但是大海依旧在那里,安静而又缓和地潮起潮落。
“变了啊。”
“嗯,本来以为还需要点时间。”
想了想自己接下来的活动,野田惠总觉得自己的计划好像不需要了:“那,我的演奏会还要带着光奈么?”
“让她听就行,你难道想带她上台??”
“诶嘿~”
“你要真的把她拉上去,就不是在帮她。行了,别捣乱。”
伸手轻敲了下野田惠的脑袋,千秋真一重新将琴房的门关上,脸上笑意加深不少:“现在的她需要去感受更多的东西,而不是只在自己的世界里想象。”
当前的确已经解决大半,可惜如果她的心态只是片刻的转变,也不算是完全解决。
不过有转变,就是好事。
并不知道门外的谈话,野田光奈仿佛局外人一般安静地注视着自己的手指。她能够感觉到音符逐渐开始在自己的指尖流淌,手指落下时带动手背上的肌腱也在不断运动着,仿佛在这瞬间的自己只是一个旁观者。
手指挪动敲击着琴键,音乐随即出现在耳边。手背上的肌肉组群也在根据自己的大脑意志与记忆,不断在这场弹奏中贡献力量。宛若灵魂出窍一般的状态让她沉迷,也让她很快反应了过来。
刚才那种感觉很奇怪,像是自己在走神,偏偏乐曲表现得又很完美。状态矛盾,最后的成果却是美丽的。
美丽……
停下手里的练习曲,重新按下一个键时野田光奈突然感觉到自己的音色好像变化了许多。那些音符变得更柔和,也更加,更加——
“怎么说呢,找不到一个形容词。”
中午午休的时候终于和忍足侑士合奏录音完毕,拍着琴键的野田光奈盯着拉小提琴的合作伙伴,表情里多了点恳切:“忍足能感觉到么?”
“……”
不,他什么都不能感觉到。还不如说,他唯一感觉到野田光奈好像多了点跃动感,水平从碾压变成了更碾压。
“哎呀,难道说我们的钢琴天才小姐遇到了什么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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