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孰料,大和尚像是没听到一般,他拿出舍利,交给他,念了一句佛,便飘然而去。
住持捧着舍利,追了几步,这才明白过来,叹了口气,将舍利奉在佛像头顶。
寺中枯坐,坐不出一尊真佛,历经人生百态,方能念出万卷真经。
所以,等任遥解决完误会,一边教训任远,一边进入佛殿时,就只看见和尚一人:庖素呢?他还欠我一顿饭,正好我爸妈也来了,让他烧一桌子肉菜!
关素心他们被她哄着参观壁画去了,让小沙弥带路,她特意嘱咐了多走几处景点。
小沙弥听话得很,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也不知道解除轮回后,是不是依旧这么乖巧。
和尚见她来了,打起精神迎了上去:庖素出门去了,等他回来你随意指使他都行,但你得先把寺里的历史遗留问题给解决咯!
行叭。任遥也干脆,示意他带路。
不管怎样,至少目前为止,敦煌古寺没对她有什么不利,反而送了她一个大机缘,虽然她知道,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将来总是要报答的。
和尚领着人,往后院走去,那里种了几畦青菜,水井柴房也都安置在那边。
他们到时,这些和尚正在那里挑水劈柴,除了小沙弥和庖素,寺里的和尚都在这儿了。
任遥看着他们平静的面容,有些不解:他们为什么不去念经呢?
一开始,还是会去的。住持面色和他们一样平静,但是随着轮回的次数越来越多,身上的佛性逐渐磨灭,慢慢的,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这些人,在千年前,都是古寺里最有佛性的弟子,他们中,有人生来通晓佛理,有人悟尽人间事,有人莲台高坐,言出法随
然而,如今却只知道挑水劈柴。
场上默然,好一会儿,任遥才开口道:可以开始了吗?
请便。和尚往后退了一步,让出位置。
任遥深吸一口气,拿出一堆玄晶石,闭上眼睛,默念口诀,很快,一大片粉末从她手中飞出,向众僧头顶洒去。
玄晶石散发出细碎的光芒,不消多久,这些僧人头上的戒疤便开始逐渐变淡,而后模糊,直至消失不见。
戒疤消失后,这些人身上的死气,散去了大半,和他们年龄相仿的凡人比起来,只是眉眼间,多了几分出家人的和气。
这一世过后,他们将不再受轮回桎梏,尘归尘土归土,今后再投胎成人,也不会寻回这里,命运如何,各有造化。
住持叹了口气,率先往外走去,任遥抱起狗,正想跟着离开,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问询:施主,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1]
这是《心经》的第一句话,任遥脚步一顿,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老僧,须发皆白,走了上来。
见她看过来,老僧对着她念了一句佛。
任遥想了想,拿出两个蒲团,摆在地上,径自坐了下去:请。
老僧面色坦然,坐在另一个蒲团上,开始解答任遥在佛法上的一个又一个疑问。
这跟幻境中,跟在菩萨后面又是另一种效果,一问一答之下,许多基础的东西在任遥脑中成型。
就这样,在这问答声中,任遥将所有的佛家意象在心中整理了一遍,这一刻,至少在知识层面上,她终于搞懂了这个超脱俗世的文化体系。
她沉浸其中,并未在意时间的流逝,等她从中醒来,已经过去三天三夜。
任明渊和关素心站在不远处,看着她,从一开始的担心,到现在的麻木,无人知晓他们的心理转变。
第四天清晨,任遥站起身,朝老僧行了一礼:多谢前辈指点。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恭敬地对一个外人,只是,却久久没有回应,她抬眼望去,对方双眼微颌,已然坐化。
生命的最后,他在讲佛法,眉目中亦未曾有任何辞世的遗憾,苦悲。
任遥站在他对面,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她只觉得怅然,关素心他们却吓坏了,见她如此,赶紧上前抱住她:阿遥,别吓妈妈。
任明渊则仔细观察女儿的神色,试探着道:今晚我们去吃肉。
关素心则不管这么多,赶紧拉着女儿,下山去了,连任远都忘了带上。
汽车疾驰而去,任远跟着它,叫了一路,直到任遥回过神来,喊停了车,他才委屈地冲上车里。
一家人马不停蹄地坐飞机,离开了敦煌,回到津市后,任明渊第一时间叫心理医生上门。
阿遥,医生问什么,你就老老实实回答他,知道吗?任明渊看着女儿,认真地嘱咐道。
虽然觉得多此一举,但自己干的事确实不太像普通小孩能干出来的事,为了安抚爸妈,任遥勉强同意了。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一切正常,送走心理医生后,任遥回房间去了,夫妻俩坐在沙发上,对视一眼,依旧觉得不放心。
房门一关,任遥晃了晃头,这个医生很敏锐,在他面前表现得像个正常十二岁小孩,还是蛮费劲的。
任远趴在地毯上,抱着手机,沉迷游戏,无法自拔。
在她沉浸在学习佛法的三天中,这丫的就一直跟在住持身边,这些坏习惯,一看就是跟那个不着调的和尚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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