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页
宋研竹摇摇头道:只是受了些惊吓,倒也没受伤。只是连累父亲母亲担惊受怕,是女儿不孝。她忽而想起那日被抓走的缘由,赶忙问道:那日我被人抓走前得了消息,说您派人传消息来,说爹在长平被一群歹人套入麻袋打了一顿昏迷不醒,此刻可好些了?
金氏啐了一口,骂道:当时都怨我慌了手脚。长平灾后流民四窜,那日你爹在路上不知为何被几个流民抓走,当时来报信的人说他重伤昏迷我便信了,急急派人来寻你,后来才知道,送信的人那是诓我,你爹只是受了轻伤,并未怎样!
宋研竹一颗心这才落了地:我想也是歹人居心叵测地诓我。爹果真没事便好。
你爹怨我稳不住,害了你金氏抹泪道。
宋研竹冷哼一声道:那人居心叵测,设下了天罗地网,即便不是爹爹,他也会用其他由头引我上当。
九王他金氏还要再问,忽而讳莫如深地住了口,恨恨道:往后咱们别再提起这个人,你只当做了一场噩梦忘了便是了,还有欢儿和喜儿,你也远着她们些。可笑她二人都入了王府,说起来都是为妾,你大伯母却洋洋得意,前些时候还去信与我,说过些时日要上京游玩,或许要借助咱们府里我如今瞧见她一家人的名字便觉恶心,巴不得离他们远远的,又怎会答应。
宋研竹嗯了一声,道:不知老太太在建州如何了?
金氏咧了嘴笑道:要说人的心都是偏的。这两个月你三叔没少受老太太的气。你猜怎么的,你大伯母在外头放印子钱教人骗了,家底儿都赔进去了,老太太见不得你大伯父受苦受难,每月伸手向你三叔要钱,转头便贴补你大伯父,你三叔耳根子软,老太太要,他就给,若是不给,老太太便说他不顾兄弟情谊。你三婶娘见状气得二佛升天,你三叔这头给了钱,她便到老太太跟前哭穷,回头穿着一身破衣烂衫回娘家。你三婶娘家人瞧不过眼,特特到老太太跟前问,这不是分家了么,怎么还回回要钱,老太太闹了个没脸,你大伯父也生气,说你三叔没用,事事拿不了主意,还不给他脸面,两家人因此差点没掐起来。你三婶娘一气之下,带着全家人奔娘家老家去了,说是要在那住上一年半载。老太太两眼一抹黑,不知道怎么办了。
这闹得可有些难看。宋研竹道。
金氏讥讽道:可不是。偏心眼儿,你大伯父领情也就罢了,偏生不领情。前些时候老太太每隔几日便要写封家书与你爹爹,心中从头至尾皆是大骂你大伯父大伯母不能恪守孝道,目无尊长,骗光了她的嫁妆,言语里的意思是要投奔你爹爹,到京中住下。且不说你大伯父肯不肯,便是你爹爹也不乐意。分家时候老太太是什么态度你是晓得的,你爹爹也看在眼里,他心里攒着气儿呢!只每日回信劝说老太太息怒,余下的一概不应。
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宋研竹感叹着,又将赵思怜死而复生、最终被群狼生吞的事情告诉金氏,金氏惊诧不已,后又感慨道:苍天开眼,让这样的毒妇落得这样的下场,也算是死得其所。人既已经死了,就别再对赵家人提起,只当她先前被雷劈死了也就罢了,省得再生枝节。
六哥也是这样对我说的。宋研竹道。
二人又说了一会话,金氏才起身告别,临出门时,欲言又止地摸摸宋研竹的肚子,半遮半掩道:不知大夫有没有对你说起这有孕时须得节制些。
宋研竹起初没听清楚,待明白时,整张脸刷一下红了,想起白日赵九卿打趣的眼神,她越发无地自容,绞着帕子,跺了跺脚,道:娘!
金氏呵呵笑着告了别,宋研竹转身回了屋子,在屋子里踱了两步,招来平宝儿问:夫人现下在何处?
平宝儿道:夫人方才用了些米酒有些醉了,就歇在东厢房,碧儿小姐在身旁陪着。
宋研竹点点头,让平宝儿取来翠纹织锦羽缎斗篷,披上后,匆匆往东厢房走去。
待到了东厢房,恰好陶碧儿就在屋檐下,见了宋研竹笑道:嫂嫂来得正好,母亲小憩将醒,正说要去见你呢。
宋研竹入了屋,只见陶夫人在窗前悠然地站着,闲适里带着几分淡然,让人不由又想起金氏对她的评价来气质美如兰,才华馥比仙。
宋研竹淡淡唤了声母亲,陶夫人一转身,眉眼里皆是笑意:研儿来啦?
宋研竹快速上前两步,在快接近陶夫人时,双膝一弯跪在地上,红了眼道:母亲,研儿来向您告罪研儿,研儿给陶家丢脸了!
陶夫人吓了一跳,忙扶起宋研竹道:傻孩子,你这是做什么!地上寒凉,仔细别伤了腿!
宋研竹连连摆手,哽咽道:母亲,是研儿不好,一时大意让旁人掳走。只是研儿向天起誓,研儿不曾让歹人得手分毫!更不曾做过有辱陶家名节的事情!只愿母亲原谅研儿!
傻孩子!陶夫人叹了口气,连忙扶起她,让她坐下。恰好陶碧儿进屋来,陶夫人招招手让她坐下,对宋研竹道:碧儿泡茶的手艺不错,正好趁此机会,让她泡壶好茶与咱们,我好好与你们说个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