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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人再也听不进去,冲进来道:玉娘,我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周玉娘竖起眉头道:我说的就是你!二哥,咱们虽是水匪出身,可盗亦有道,咱们当初立下三不杀的规矩,孩童不杀,妇人不杀,无恶者不杀,咱们当着祖师爷的面起誓应下了规矩。你全都忘了不成!咱们这些年做的这些事是要遭天谴的。
我还不是为了咱们庄子!周青道,此一时彼一时,从前咱们就几十个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可如今咱们手底下是上千条人命。一步都不能走错。我瞧那女人就是邪性,有她在一日,咱们庄子总有一日得出事!杀了她,一了百了!
周玉娘冷笑一声,道:二哥,到底是宋研竹邪性,还有赵思怜那贱人邪性?你不说就以为我不知道是她撺掇你动手?二哥,有句话你不让我说我也得说,你和大哥创下如今的基业不易,咱们兄妹三人这么多年的感情更加不易,你别被个不要脸的女人勾走了魂,做错了事!
你胡说什么!周青黝黑的面皮变成绛紫色,周玉娘一句话出口,叹口气软了声调道:究竟如何你自个儿清楚。大哥今日对我说,官府近来查的很严,似有大批官兵入了末州,一旦察觉不对,咱们肯定要弃了庄子走的。如果将来有什么不测,他也替咱们两个想好了后路大哥待咱们如亲生,二哥你呢?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周青声音发虚,强撑着道,既然你执意护着那个女人,那便护着吧!
屏风外,忽而发出砰的一声关门声,整个屋子仿佛都震了一震,不久之后,传来周玉娘徐徐的一声叹气。
宋研竹缓缓睁开眼,周玉娘恰好绕进来,见她醒了,叹了口气笑道:你当真是命不该绝,你一个人,把整个庄子的人都惊动了,外头的臭气怕三四天都散不去,猫狗闻了都得绕道。
那个老大爷宋研竹支起身子问。
周玉娘道:你说碰巧救了你的牛大叔?他不打紧。年纪大了手脚不麻利,脑子也不大清楚。在庄子里做了几十年,一直都是个花匠,不知怎得还倒起夜香来了。大哥颇为尊敬他,二哥也不敢拿他怎样就是被二哥抽了一鞭子。
牛大叔?宋研竹微沉下眼睑,眼里眸色流动,周玉娘道:你别担心人家,还是想想自个儿吧。若是到时候周明真要弃了周家庄,头一个就要弃了宋研竹,到那时候,她或许真要没命了,她也不点破,晓得宋研竹心善,走到窗户边道:我实在不明白你们这些大家闺秀都在想什么?大难临头了,还带着无谓的担心别想了,牛大叔就在这外头呢。
宋研竹闻声望去,只见外头那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佝偻着背,慢腾腾地挪动着地上的花盆,许是累了,就这么大咧咧叉腿蹲在院子里,咳了两声吐口痰在地上,抓起把土撒上去,手还在地上蹭蹭,看起来就是个地道的农夫。
过了一会,门外咚咚响起来,宝禅在外头道:二姑娘,大爷有事找您,让您去一趟。
好嘞。周玉娘回着,安抚宋研竹道:你安生呆着,他们不敢再动你的!
宋研竹点点头,一转头,外头的牛大叔不见了。窗户噗一声落霞,她疑惑地收回视线,身后忽而有人紧紧抱住她。暌违许久的亲昵让宋研竹一瞬间红了眼眶,她反手握住他的手,只见他粗砺的手上,虎口处是一层厚厚的老茧,边上裂开一道又一道口子,干了的血凝成暗紫色。
我知道是你,我一直都知道,你会来,所以我等。宋研竹握起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一转身,只见那张沟壑纵横的脸上有一双动人的眸子,此刻眸光潋滟,落在她的脸上,带着小心翼翼
对不起,我来晚了。他颤抖着声音道。
宋研竹红了眼眶,反过身来,只看他幽深的眸子里全是红色的眼丝,那一张不熟悉的脸她已经浑然不在乎,她只想到她不在的日日夜夜他是如何备受煎熬。
陶墨言她颤抖着双手搂住他,狠狠将他抱在怀里,生怕此刻还在梦里。可就在她搂住他的那一刻,他忽而低呼出声,唔!
宋研竹吓了一跳,赶忙问道:怎么了?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来他后背挨了周青一鞭子,忙让他做下来,褪了他身上的衣服一看,只见一道长长的红印子,从肩膀一直延续到腰部。
周青这个畜生!宋研竹不由红了眼眶,咬牙切齿道:总有一日他会有报应的!
已经上了药,不碍事。陶墨言轻笑着,言语里带了几分冷冽,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又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宋研竹问到。
一想起昨日那屎尿满天飞的场景,她便觉得惊奇。你这脸宋研竹忍不住戳了戳,陶墨言一把握住她的手,笑道:别戳,戳坏了可就露馅了。这可是赵戎花了大价钱请了易容的大师为我做的□□。摸摸自己的脸,笑道:我自个儿都不敢看镜子,想来定然很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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