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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几日,她都不曾见过这府里的主人,宋研竹每日被锦衣玉食的供着,身子渐渐恢复如常,待能走动时,每日便在院子里活动,只是每每走到院子口,便被人客气地请了回来,宋研竹也不恼,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便是宝莲对她这样安逸的态度都有些吃惊。
又过了几日,宋研竹终于等来了机会。那一日,宝莲特意送来了一身衣裳让宋研竹换上,宋研竹一看,只见是一套青色锦缎长裙,白色滚边上绣着金色竹叶纹路,宋研竹心中淡淡一笑,将那衣裳随意扔在地上,轻声道:这就去见吧!
宝莲似是早就料到她会如此这般,也不计较,轻声道了句夫人随我来,便先走了。一路行走,只见府中下人皆低着脑袋,竟无一人看她,宋研竹感叹了句□□有方,再走不多时,宝莲在一件佛堂模样的屋子前停了下来,轻声道:夫人,我家主人就在里头等您。
宋研竹点点头,抬步进去,只见素净的佛堂里摆着佛祖金身雕像,嘴边含笑,悲天悯人地望着众生。佛堂中跪着一个人,背对着她,双手合十,低声念着:佛祖保佑让我寻着了她,往后我对她定然不离不弃,不再分离。
说完,虔诚地磕了几个头,这才悠悠转身,见到宋研竹,脸上浮上谦和的笑容,待她如同许久不见的老友一般春风和煦:你来啦。
宋研竹笑着走进屋里,从一旁抽出香来,执在手里,点燃了,对着佛祖摆了摆,似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身旁人说:愿佛祖宽恕罪孽,渡众生苦厄。
眼前的女子见了他,不哭不闹,不争不怨,反倒淡然地上了一炷香。朱起镇饶有兴趣地望着她点香、跪拜、祈福轻云流水一般利落完成各项动作,待一切完成,她才抬起眉眼,眼里带了几分讥讽:王爷费了如此大的周折将我请到您的府中做客,不惜赔上我家下人的性命这样视生命如草芥,不怕佛祖怪罪么?
我心虔诚,佛祖自能怜悯我的苦处。朱起镇笑着答道。
苦处?宋研竹轻笑道:您有什么苦处,非要将我请来做客不可?我既不是佛祖,更不是菩萨,无法救您出地狱。
你就这么肯定我会入地狱?朱起镇靠近了,轻声笑道:你果然是个有趣的人。告诉我,你怎么猜到是我请你回来?
猜?如何需要猜,这府里的一切都与竹有关,便是院子里都种着一丛又一丛的竹林。从前便听说过,过世的九王妃阮襄竹好竹,屋里的一干摆设全是竹。她只是有一种强烈的感觉,没想到那种感觉成了真。
可是朱起镇却将她囚禁在那儿!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宋研竹心思百转千折,脸上却依旧挂着笑,如何猜到不重要。王爷,我在府上也住了些时日,您打算何时送我回家?
回家?朱起镇像是听到好笑的笑话,抬眉看她,眸色却沉了下来:若我说,以后这就是你的家呢!
他鹰隼般锐利的目光盯着她看,终于看到她云淡风轻的脸上出现了一条裂缝,她动摇了,声音低下去,带了几分怒气:王爷,我是您的妻妹!顿了顿,更是陶墨言的妻子!我不知道您到底为什么要将我绑到这儿来!
不再是请而是绑!可是她不懂,她竟然不懂!
朱起镇轻声哼笑,眼里的温润变成了凉薄,背对着佛祖雕像,他几乎咬牙切齿道:你不知道?若不是你的别有心机,你不会成为我的妻妹,更不会成为旁人的妻子!
他愤怒的拽紧她的胳膊,直掐得她肉疼,若不是你动了手脚,你早就该入住王府!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宋研竹往后退了一步,他却将她拽回来,你说,这该是你和我的第几次见面?
金玉食坊的少东家的妹子,石为天的对手,当日他在建州里水镇便与她擦肩而过,尔后是那次在宋府里,她见了他,却装作哑女避而不见,再然后便是她佯装天花,生生骗过了他。
第一次的擦肩而过只能说是遗憾,可是后来呢?
我一直以为宋府里替我指路的姑娘是个哑巴,却不想她是诚心欺瞒;我一直以为宋侧妃的堂妹因染天花徘徊在生死边缘,却不想她只是为了逃开那桩婚事,设下了这等陷阱宋研竹,我是蛇蝎猛兽?需要你这样费尽心机躲避我?
眼前的人渐渐低下头去,他的眼里迸射着怒火,指尖狠狠掐起她的下巴,迫着他与她面对面,说话,你又要装哑巴么!
他的眼里蒙上一层杀意,指尖渐渐往下挪,卡在她的喉咙口,勒得她透不过气,宋研竹摇摇头,试图用双手掰开他的手指,他却越发用力,紧紧箍住她的喉咙,似乎只消一用力,便会让她就此了结。
宋研竹越发喘不上气来,恐惧从内心一点点爬上来,颓唐地睁开眼,之间佛祖悲悯地望着她,一点点变黑,变没
再醒来时,天色已黑。宋研竹在影影倬倬的烛光中看见宝莲忙碌的身影,想要开口说话,却发现嗓子嘶哑地发不出声音来。吞摸摸脖子,不知何时被人扎上了纱布,想来是伤的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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