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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研竹心头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又懊恼又不安。
宋合庆道:朱师母很惆怅,担心是不是庄子风水不好,还特意替我和景文各求了一道平安符。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一片叠成三角的小黄符来,递给宋研竹道:二姐姐,我觉得你也是挺倒霉的,送给你辟邪吧!
我最该辟的邪祟,就是你那怜儿表姐!宋研竹翻了个白眼。
宋合庆轻声道:九姐姐让我带句话给你,说是实在不行,咱们就来个李代桃僵。
李代桃僵?宋研竹连连摇头。她何曾没想到过李代桃僵,可是一来崔老夫人见过她,若是明日她一同来,一眼就能看穿是真是假,二来,她最大的坎,还不是旁人,而是老太太!
就这么短短半日,宋盛明都来过几趟了,一直对她说宋老太太年纪大了,让宋研竹多为她想想,百善孝为先,若是宋老太太有个万一又如何如何,云云。
宋研竹一想起宋老太太那张脸,便觉得头疼:若真李代桃僵,只怕站出来揭发她的第一个人就是宋老太太。
宋研竹忍不住又叹了口气,一回头,就见桌面上放着蜜藕色万福苏缎长裙,袖口镶着银丝水纹,整件裙子看起来造价不菲。
宋合庆撩起那件衣服看了看,咋舌道:祖母为了九王爷也真是肯下本钱!听说这件以上是天香阁的精品,一件衣裳抵上普通人家好几个月的吃穿用度爹娘今儿一直在祖母跟前跪着呢,就想劝劝咱们这个固执的老太太,可惜她丝毫不为所动。
别又以死相逼就好。宋研竹讥讽道。
过了片刻,又有个声音在门外响起,花妈妈轻声道:表小姐,我家小姐不想见客。
我晓得姐姐生我气赵思怜柔柔弱弱的声音响起,我就是想对姐姐说声对不起,我当真不是想同她过不去,我也是为了她好妈妈,你就让我见她一面吧。我有些话想当面对她说说。
花妈妈叹了口气道:表小姐是聪明人,知道我家小姐如今最不想见的人就是你俗话说,做事留一线,往后好见面,可您这她顿了顿道,您究竟是来道歉呢?还是来探监呢?
外头沉默了片刻,轻声道:我这也是没法子,外祖母和大舅母都说让我看看姐姐劝劝她,我总不能拂逆两位长辈的意思。
你花妈妈正想骂人,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妈妈让开,花妈妈下意识偏开身子,只听哗啦一声响,一盆水全数泼在赵思怜身上,赵思怜立时从头湿到脚。
赵思怜尖叫一声,好不容易看清来人,就见宋研竹冷冷地望着自己,言简意赅道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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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风和日丽,两辆马车缓缓停在宋府跟前。宋老太太领着一家人诚惶诚恐地等在一旁,等马车挺稳当,崔老太太先行下了马车。而后毕恭毕敬等在一旁。
马车上缓缓下来一个人,上回的龙九,这回的朱起镇落了地,依旧是上回那件墨色长衫,依旧是金丝边流云纹,周身气势同上回相比无半分收敛,浑身贵气慑地众人大气都不敢出。
宋老太太战战兢兢地领着全家行了礼,宋老太太轻声道:民妇眼拙,上回竟未能认出九王爷,望九王爷见谅!若有怠慢之处,望王爷海涵!
不知者不罪!朱起镇漫不经心的应着,眼睛却在人群里搜索,轻声问道:怎么没看到宋大小姐?宋二小姐又是哪位?
宋老太太不由有些局促,应道:夏日里天热,她二人夜里贪凉着了风寒,唯恐过了病气与王爷,所以未敢见客。
风寒罢了,不碍事。朱起镇迈开脚步正要往府里走,忽而闻到一阵淡雅的清香,他朝空气里闻了闻,忽而视线落在一个清丽的佳人身上。
只见来人眉间轻蹙,左耳边挽着一个堕马髻,上头是素白的银簪,鬓发如漆,其光可鉴,几丝头发微卷,发丝温柔细软,竟是我见犹怜。
朱起镇不由地顿了脚步,轻声问道:这位是?
宋老太太忽而升起一丝警惕,道:这是我的外孙女儿,因父母去得早,寄住在我家中。
崔老太太似笑非笑地看着赵思怜,轻声道:长得倒很标致,只是命苦了点。
嗯。朱起镇不置可否地微微点头,迈步离去。
袁氏经过赵思怜的身边,忽而望了她一眼,轻笑了一声道:你先回屋去吧。这跟前不需要你伺候了,顿了顿又道:回去换身衣裳,这香粉往后就别擦了毕竟是金陵来的好东西,咱们建州没有,能省着用便省一些用,说不准往后还有更重要的场合需要呢?
赵思怜面色通红,转而变得煞白。绞着帕子,忍不住轻咬着下唇顿了顿脚步,不甘心地往屋里跑去。
那一厢,朱起镇正同宋盛远等人说话,崔老太太对宋老太太使着眼色,宋老太太摇摇头,刻意放慢了步子,将金氏拉到一边道:研儿又在做什么,怎么迟迟不肯出来!
金氏茫然地摇头道:自前日气娘便不让我看她,她身边伺候的也是娘派去的牡丹,我如何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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