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页
袁氏手里拿着丸子往老太太跟前送,娘,您先吃下这颗定神丸吧,这是大夫特意叮嘱的媳妇儿知道您难过,可是您也得顾着身子啊!
宋欢竹低声哭着,袁氏出声制止道:欢儿,你也别哭了。没得又惹老太太难过
宋承庆三人进了屋行了礼,站到金氏身边,金氏虽心里欢喜,面上却只能做难过样,握着宋研竹的手道:研儿,你姑母没了今天早上才得到的消息。
袁氏看看宋承庆,再看看宋合庆,想起早些时候听到的消息,这宋合庆竟歪打正着,拜入名师门下,往后或许就此飞上了枝头当凤凰也未可知,再想想自己跟前只有一个宋欢竹,宋喜竹还因着宋合庆和宋研竹的缘故被送到了岭南受苦受难,心里不由有些酸楚。
原是想挑刺,可是她看看二人的衣裳,在这种场合,不可谓不得体,她琢磨了片刻,终究耐不住心里头那丛火,开口讥讽道:合哥儿和研儿一去这么些日子,可真是乐不思蜀。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但凡有心的,到了家也该第一时间就过来看看你们祖母,你们却姗姗来迟,你们眼里还有长辈么?
合着不管怎么样,她总能找到借口挑刺了还!一扣就是目无尊长这么大一顶帽子!
金氏心中听着便觉恼火,正想挽了袖子上前理论。眼前一花,宋承庆拦在她跟前,恭敬地回袁氏道:弟弟和妹妹风尘仆仆赶回家中,一听我说起姑母的事情,马不停蹄地就随我过来了,中间不曾耽搁片刻,就是担心祖母忧思过度,伤了身子。大伯母同母亲、婶娘一直在祖母跟前尽力尽力照顾着,我们身为小辈哪敢有半丝怠慢,大伯母说我兄妹三人眼中没有长辈,这莫大的罪名,承庆实不敢领也不能领。
他举止进退有礼,言语间,一是反驳她方才说的姗姗来迟的论调,二却是嘲讽袁氏不曾尽力尽力照顾老太太,一门心思全放在挑他们兄妹三人的刺儿身上了。
袁氏被噎得哑口无言,拧着眉头又生一计,斥责道:你们姑母都没了,你们却没半分戚戚之色,不是不敬长辈,又是什么!
宋承庆一拧眉头,就听宋研竹在身后淡淡道:大伯母不是我们兄妹,又怎么知道我们兄妹三人不难过?姑母是我们长辈,她无端端没了,我们自然难过,可是同祖母比起来,我们更希望能宽慰祖母一二。若我兄妹三人进门就痛哭流涕,再惹祖母伤心难过,那才是大大不孝!
你袁氏正要反驳,宋研竹打断她道:姑母出嫁时,大姐姐也不过两三岁,她如何能记得姑母的样子?姑母出嫁后就去了金陵,这些年更是极少回来大姐姐同姑母的感情竟这样深厚,着实让人感动。
宋欢竹被她嘲讽地眼泪含在眼里,继续哭也不是,不哭又不是,动作停滞着,声音变了形,低声道:二妹妹这是什么意思!
大姐姐一向多愁善感,她院里的花落了,她也要哭上半天的。一旁的宋玉竹不屑地回道。
你大姐姐同姑母感情深厚,为姑母离世难过,倒还错了不成!袁氏横眉责问道。
宋研竹正想回答,宋合庆却拽拽她的袖子微不可见的摇摇头,自个儿踱了步子凑到老太太跟前,拉了袖子替老太太抹泪,一边抹泪,一边道:祖母,您可别再哭了姑母走了,您还有我们,我和哥哥、姐姐们都孝顺您。您要是哭坏了身子,可就是我们大大的不孝了,到时候天老爷都得惩罚我们
老太太顿了顿,握住宋合庆的手,哽咽地说不出话来。宋合庆又道:我虽没见过姑母,却也知道姑母是极孝顺您的,她一辈子,就希望您能长命百岁,健康长寿,您若哭坏了身子,她就是在九泉之下也不能安心,你忍心么?
他一席话说得极为顺畅,一扫从前木讷无神的笨拙形象。老太太握着他的手,忍不住将他搂在怀里,抱着又哭了两声,情绪这才慢慢缓和下来。
抬了眼看众人,宋承庆、宋合庆、余下媳妇儿、孙女儿站了一屋子。金氏附和道:娘,这会不是哭的时候。报信的人说的含含糊糊,也不知妹妹究竟如何去的。老爷和三弟已经去赵家问消息了,就看能不能讨个说法了。
老太太擦擦泪,抬了眼问:老大呢?
袁氏答不上来,金氏瞟了她一眼,凉凉道:承哥儿三兄妹都是从外地风尘仆仆地赶回来,姗姗来迟都情有可原,大哥却是上哪儿去了?半晌也不见人。得亏老爷和三弟还在,还能拿得了主意若当真出了旁的大事,需要大哥做主的,只怕等他回来,黄花菜都得凉了!
袁氏被宋承庆三个兄妹反驳地无话可说,再被金氏嘲讽两句,环视众人,只觉得丫鬟小厮们瞧她眼里都带了笑意,平日里同她站在同一条穿上的荣氏自从上次宋玉竹和宋喜竹的事情发生了之后,也不大愿意搭理她,这会只冷漠地站在一旁。她连退了两步,靠坐在椅子上冷笑道:好好好,你们人多我说不过你们。欢儿心疼她姑母,哭上两句都变成了错的了?二弟妹果真是有福气的,生了两个儿子,关键时刻一人一句就能让我们哑口无言你们已经赶走了一个喜儿,莫非还要把我和欢儿也一并赶出去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