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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朱珪派人送了信来,说是雨势过大不好送宋合庆回来,要留宋合庆在身边住上一夜。
那会陶墨言刚刚用过药,头昏脑涨地醒过来,就见陶壶守在跟前,赵戎在桌子边支愣着脑袋成啄米装,陶墨言好好环视了一圈,心里头不由地有些失望。推了陶壶一把,陶壶睁大了眼睛欣喜道:少爷,你可算醒了!
他一出声,赵戎也跟着醒过来,凑到陶墨言跟前仔仔细细打量他两眼,咬牙切齿地骂道:我说你祸害遗千年,怎么可能就这么倒下去!平白让六爷我担心了一场,鞍前马后地伺候你!
我要喝水。陶墨言言简意赅。赵戎白了他一眼,骂道:还美得你了!都醒了还想让我伺候你,没门儿!提脚踹了陶壶一脚,还不去给你家少爷倒水去!
平宝儿正好端了药进来,陶壶知道陶墨言不爱丫鬟伺候他,让平宝儿放心药就让她出去了。赵戎腹诽道: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挑人伺候呢,早些时候二妹妹伺候你时,怎么不见你挑剔说完忽而想起宋研竹来,急急起身道,你在这歇会吧。我去告诉二妹妹一声,就说你醒了!
陶壶撇着嘴在一旁小声嘟囔,赵戎提手在他后脑勺上拍了一掌道:有什么话不能直说,非要像个娘儿们一样细声细气的!
陶壶昂了脖子道:奴才就觉得宋二小姐做人不地道。少爷为了她变成这样,不相干的人都快急死了,她倒好,该吃吃,该喝喝,大半日了也不见她过来看看我家少爷。
你晓得什么,她那是好清静!赵戎吼了句,回头看陶墨言道:二妹妹那人你也是晓得的,她就是好静,再说,让她一个大姑娘待在你屋里确实也不大合适,其实她可着急了,来来回回问了好几回你的情形。
他这谎说得自个儿都有些心虚了,嘿嘿了两声,陶壶歪了脑袋在一旁道:赵六爷,你不晓得我家二少爷为了她
陶壶!陶墨言低声斥道,陶壶噤声低头。
赵戎道:我还是瞧瞧二妹妹去吧。掩上门,就听屋里陶壶低声解释道:大少爷为什么不让我说。您为了二小姐受了这么大一份罪,险些把命都送了,半夜里都发烧了,还惦记着要替她画那劳什子的画。可她呢,成日里对您摆着臭脸,您病着她也不见来照顾您您又不欠她的!您瞪我我也得说好好,我不说还不成么
赵戎几乎是落荒而逃。
外头的雨势渐渐小了,他走出来,也不打伞,只耷拉着脑袋,想起那会陶墨言倒下,他赶着出来找大夫,途中想要回去看看陶墨言,站在窗户下,就看到陶墨言固执地牵着宋研竹的手,一遍一遍说着宋研竹,你别讨厌我,想起宋研竹皱着眉头,眼睛里是晦涩不明的情绪,想要挣脱挣不开,只能皱眉的样子。
赵戎总觉得宋研竹待陶墨言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说是厌恶,可这种厌恶都与旁人不同。
赵戎有些心乱如麻,白日里他还胡言乱语对宋研竹说过,为了那口吃食,他也得把宋研竹娶回家去。现在细细一想,当时的他究竟是不是胡言乱语,他自己都有些分不清了。
活到这个岁数,他的兄弟都妻女成群了,他的桃花却没能开上一朵。喜欢和爱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他一点都不知道。可是今天,他突然明白了心动是什么意思
心动啊,就是心扑通扑通跳着,忽然之间就停了一下,整个世界都慢了下来,所有的东西都变成了黑白的,唯独她,只有她是色彩缤纷的。
或许,只是因为碰上了一口他爱吃的东西,他就觉得做这顿饭的人也入了眼
妈的,别是哪天我得看上家里的老厨娘。为了口吃的,我都快神志不清了。赵戎低声咒骂了一句。
庄子里灯火昏暗,赵戎挪步到宋研竹的屋子外头,远远地站着,廊檐下的灯笼影影绰绰,她的屋子开了一扇窗,她就半倚在窗户边上,凭窗眺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赵戎愣愣地看着她的侧影,脚下跟生了根一样动也动不了,雨丝落在身上,春日里的泥土气儿飘进来,有些腥气,还有些粘腻。赵戎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咒骂道:魔障。
昂了声对着屋里喊了句,二妹妹,墨言已经醒过来拉,你别担心,早些休息吧。
宋研竹唔了一句,对赵戎道:赵二哥也早些休息,别淋雨了。这雨看着小,最是伤身!
她低低叮嘱了一句,赵戎却像得了蜜糖一样,浑身都熨帖了。诶了一声答应着,喜滋滋地往回走,一抬头看见陶墨言的屋子里,情绪莫名又低下去,抬头看看天,叹了口气,道:魔障。
第二日,宋研竹在屋里正看着书,就听陶壶和初夏在屋外说话,初夏压低了声音道:我家小姐还没醒过来,总不好打扰她不就是一顿早饭么?凭什么非要我家小姐做!
我这不是同你打商量来了么?陶壶叹了口气道:我家少爷也不知道是不是水土不服,吃什么吐什么。也就赵六爷拿了两块糕点他给吃下去了。听赵六爷说,那糕点还是二小姐亲手做的,你说神奇不神奇,我家少爷的胃还就认二小姐的手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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