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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墨言仍旧弯下身去,规规矩矩得行完礼,走了一旁落了座,面色如常地对朱珪道:方才似是听见老师要收合庆为我的小师弟,这可是件天大的好事先生一向好梅花,小师弟一家更是如此。上回学生有幸受宋府相邀做客,亲眼所见宋二小姐作一副《梅花图》,用墨简括、凝练,技艺精湛,连我母亲也是赞叹连连虽不幸被毁,学生却存了私心留下了残画一角
他说着,从袖子中掏出一张纸来,徐徐展开后,果然见黑乎乎的一团,唯独一个角落疏疏散散几枝梅花,颇有些遗世而独立的意味。
宋研竹惊讶地望着陶墨言:那日这副残画让她心情极为不好,待回过神让人去收拾时,画却不见了,当时她思量着许是被人当成废纸丢弃了,却没想到竟被陶墨言趁乱拿走了。
好端端的,他拿走她一副残画做什么?
宋研竹百思不得其解,愣怔着望着陶墨言。
陶墨言言笑晏晏道:学生观其笔法,同先生倒有异曲同工之妙。听说合庆画技也有所成,若能向先生学习一二定能获益良多!
朱珪惊讶地看着那副残梅,一双眼睛却在宋研竹和陶墨言之间逡巡,末了蹙眉看着那幅残梅,一言不发,低头沉思。
宋研竹悄悄抬头同陶墨言对视一眼,只见他面上带着微微笑,面颊上有异乎寻常的红晕,额头上也沁出细细密密的汗来。赵戎和朱景文俱都围到陶墨言身边看画,宋研竹也跟着走上去,恰好走到陶墨言身后时,他的身子微微虚晃了一把,轻靠在宋研竹身上,宋研竹下意识伸手想要推开他,他伸出手来撑在她的手上,两手不偏不倚地在袖子下交握在一块。
一抬头,视线相接,陶墨言面上云淡风轻,神色间却带上几分惊诧,而后微微浮上笑意,像了尝到蜜一般微不可见地抿了抿嘴。
宋研竹不自觉地蹙了眉头,想要将手抽回来,陶墨言见状,脸色渐渐凉了下去,颇有些懊恼地松开手,低低道了声谢。
他的手这样烫像是烧开的烙铁,附在她的手上都能灼痛她。
宋研竹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两步,眼睛再次落在那个画上,再看两眼,越发惊诧:那画
那画不是她的。当日她作画时用的是净皮罗纹宣纸,而这画用的纸却是龟纹鬼皮宣纸除了画画的人,没人能注意到当日她用的是什么纸,可是她记得,她分明记得
那画宋研竹的心扑通扑通跳着那画是陶墨言画的。前一世她的《梅花图》就是同陶墨言学的,她的用笔、构思、用墨所有的一切,都是仿他的或许,他已经有所察觉?
可是,他为什么仿制一副一模一样的画,为什么会带在身上?
宋研竹下意识地摇摇头,只觉得有道目光一直追着她。她不敢抬头,只微微低着头,一时心乱如麻。
可不就是这幅画么?赵戎在一旁笑道:好在墨言把它留下来了也算是个残缺美,意境高远!他说着,目光直直地望着陶墨言,有些意味深长挑了挑眉头,梅花一向高洁、坚强、傲气,当时不觉得,今日再一看,二妹妹画的这梅花,还带了几分刚烈呢!
陶墨言闻言笑语殷殷的看着他,眼睛里闪过一道寒光,赵戎立时闭了嘴站到了一旁,歪了眼看陶墨言,脸上依旧挂着笑。
朱珪不动声色地看着那幅画,眼里带上几分了然,依旧沉默着。
朱景文有些烦躁的拽了拽袖子,见宋合庆垂着脑袋没什么精神,他越发觉得祖父过分。他琢磨了片刻,走到朱珪身边求道:祖父,宋家姐姐和合庆可都是我的救命恩人呢!宋姐姐做的饭菜好吃,我也喜欢合庆你不是一直想让我跟你回建州么,若你能收下宋合庆,我就随您回去。到时候,我到了建州还能有个伴!
你答应同我回建州?朱珪面上一喜,捋着胡子哈哈笑道:罢了罢了,能在此间遇上你们终究是缘分!宋合庆,来,来我跟前,喊我一句老师。
宋合庆一怔,宋研竹欣喜地推了他一把道:傻孩子,还不到先生跟前磕头去!
老师!宋合庆机灵地往前,大大的磕了几个头,又敬了朱珪一杯茶,朱珪笑吟吟地喝下了。
宋研竹心中欢喜,对朱珪道乡间条件简陋,等回了建州,自当按规矩好好行拜师礼。朱珪点点头允了。
朱景文和宋合庆两人喜作一团,朱珪说要带朱景文先行离开时,朱景文只摇头,拉着朱珪要让他带大伙儿出去踏青游玩。朱珪活了一辈子,朱景文就是他心尖儿上的肉,从小朱景文就不苟言笑,这会遇上宋合庆,他却高兴成这样,朱珪在一旁看着,心里头也是舒坦极了,看宋合庆越发顺眼。
朱珪今日原是同人约好去泛舟游湖的,本想收下宋合庆后,再带朱景文去见客。这会见了宋合庆,只觉得他聪明伶俐,十分投缘,索性带上宋合庆一同出门。宋研竹略叮嘱了两句,宋合庆还乖乖听着,朱景文嘟囔道:宋姐姐,你就放心吧,我祖父一定会把合庆安全送回来的!说完,拉着宋合庆就往外跑。
赵戎和陶墨言并肩站着,有些吃味地瘪嘴道:真是不公平呐,老师才收了小师弟,就将咱们抛在一旁了一壁又对宋研竹垂着脸道:二妹妹,我可后悔帮你了,你看,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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