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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研竹抬步要出去看看,丫鬟们赶忙拉住她道:二小姐千万别出去!外头、外头有人拿着刀子乱砍人!
说着话,外头又闹将起来。宋盛明铁青着脸从屋子里出来,就见赵福连滚带爬地跑进来,头上脸上都带着血渍,对着宋盛明道:老爷,林、林大夫他来不了了!他的整条胳膊都被人砍飞拉!
什么!宋盛明仿佛没听明白,赵福惊魂未定,结结巴巴道:奴才奉命去寻林远秀,快到家门口时,有个妇人拦住了林大夫,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同他说,奴才担心赵姨娘等不住,就催林大夫快点走,结果没走两步,又一个妇人也拦住了林大夫,说是天大的事情要说,不然就要出人命了。奴才没说什么,倒是两个妇人相看不对眼,在大街上就打了起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哆嗦,宋盛明瞧不过眼,喝道:站直咯说话!
赵福抹了把脸,一看一手的血,惊了一把,反而脑子清楚了,顺溜道:林大夫瞧着心烦原是想先行离开,没成想刚到家门,斜下里冲出个光膀子的屠夫提把刀二话不说就要往林大夫身上砍去,好在林大夫个子瘦弱灵活,钻了个空子就往咱们家里跑。门房原是想拦下屠夫的,可是屠夫气力大,手里又有刀,劈了几下,没人敢去拦他,就让他一路追到了影壁处,林大夫一条胳膊都被砍飞了,为了活命还要往前院跑,血撒了一路。府里的家丁好不容易才将屠夫拿下,现下林大夫就在前院里躺着呢,人都昏死过去了!
青天白日地要在咱们家门口杀人,简直反了天了!宋盛明左右踱了几步,报官了么?
赵福道:那屠夫被绑后,口口声声称林远秀淫□□女,他要击鼓鸣远。奴才已经让人去请衙差了。只是,林大夫毕竟是在咱们这儿出事儿的,怕到时候您少不得还得去一趟衙门。
真是无妄之灾!宋盛明道。
赵福喘了口气儿,问:老爷,林大夫现下就在外头躺着呢,他自个儿就剩下半条命了,赵姨娘那可怎么办?
宋盛明想想赵姨娘,一股子怒火窜上心头,忍不住骂道:管他去死!
宋研竹在一旁听着不对味儿,忙劝道:爹,他若是死在咱们家,怕有人嚼舌根子,说咱见死不救。
宋盛明铁青着脸勉强点了头,让赵福去请林源修。
过了许久,官府总算是来人了,不出所料地也请去宋盛明。赵嫣红那服了落胎药,两三个个时辰也不见落红,就听她在那哎呦,哎呦瞎叫唤。金氏反倒不急了,将丫鬟婆子全数遣出来,在门上落了把结实的大锁,安安心心等宋盛明回来。
没想到等宋盛明回来,情势又直转而下。一心等着宋盛明回来拯救她出水火的赵嫣红万万没想到,宋盛明从衙门回来,第一时间就在她的脸上狠狠地抽了一耳光,直接将她抽蒙了。
入夜,宋盛明端坐在宋老太太下首位置,手里端着茶盏,呷了一口,叹了口长气放下茶盏,这半日听闻的事情,简直匪夷所思。
宋盛明随着去官府,当场便有屠夫、猎人、书生等五六个男子状告林远秀借着治病之名,与其妻子通奸。林远秀在先前被屠夫砍去一只胳膊,原本就心有戚戚焉,被官老爷一个惊堂木吓得魂儿都掉了,更是将此前卖出假孕之药、与人通奸、借夫生子的事儿一起交代了个清楚,前后又牵连出十几个来,直让旁听的一干人等瞠目结舌,。
不过半天,此事已经传遍整个建州。
宋老太太手里缠着佛珠,神色慈悲而专注,过了片刻,才停下串珠,道:我活了大半辈子,也是头回听说这种事情,偏生咱们家也牵扯在里头。若是传出去,旁人还当赵姨娘真有孕,这孩子还指不定是谁呢你说你,造的什么孽!
儿子也是被猪油蒙了心,昏了头了才会犯下这等大错!儿子如今也是悔不当初!宋盛明颇为懊恼,当时见赵姨娘梨花带雨地哭着,他还存着侥幸,担心赵姨娘肚子里真有孩子,怨恨金氏不给人活路。这下子却是大大的松了口气,又带了点懊恼:如今只要同林远秀沾点关系的女子都得被人用异样的眼神揣度,他宋盛明即便没被人戴上过绿帽子,此刻在旁人眼里只怕已经是满头绿了这一想,又怨恨金氏不给狠厉,怎么不早点弄死赵嫣红。
宋盛明叹了口长气,侥幸道:办理此案的县令是儿子早年同窗,听他说,是一早有人写了封秘信与他,他才能迅速破了此案,为民除害!也亏了是他,案卷里隐去了咱们宋府的一干人等,总算是全了咱们的颜面。
为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白白丢了我一个快足月的孙儿。宋老太太这会才觉得肉疼,捻着佛珠念了好几句阿弥陀佛才让自个儿安静下来,我原也不想管你屋里的事儿,可你近些年来实在荒唐。从前我看承庆她娘强势,总怕她待你不好。今日细细想来,倒是我们亏待了她这些年她待你不好么?不说旁的,只她给你生养了这三个儿女,你也该心中常惦念她的好。
宋盛明被宋老太太一顿数落,满面皆是愧色,站起来作揖道:儿子真的知道错了!往后儿子定好好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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