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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不遂人愿,她只能靠此捷径为往后的日子拼出一条路。
可温娴还在斟酌,眼波流转,甚为不舍,尚在思虑如何应承之时,后头那人又开口了。
如你还在纠结,我便再加一两银子,算你五两如何。咬牙切齿的声音,看来是打算花血本了。
温娴低头叹息,心口抽抽快要缓不过气来,无法,只能点头回应:如此便好,多谢娘子。
她此刻的心情是平静的,所有的难过早就在来时的路上就已咽进了肚里,她也没有那般矫情,受点委屈就要哭哭闹闹,沉默过后还是应了。
妇人满意温娴的爽利,不待片刻的犹豫,拉起她往摊位后走。
地上堆了一团鼓囊囊的大包袱,妇人拎起来抖开,里头剪子、软尺和绳条全摊在长桌上,生意不太好,剪子有些钝了,妇人套在手上比划了两下,估计不太满意,又跟隔壁的大娘借了一把新的。
温娴始终安静站着,敛起的眉眼看不出任何情绪,直到那冰凉的硬物触到后颈,她才有所反应地耸了下肩膀。
妇人一手拽住温娴的头发,用软尺掐了个位置,拿起剪子正欲下手,遭温娴一个激灵,她手滑剪错了地方。
你这是她不满地埋怨一句。
被剪短的发丝脱离队伍,掉下来搭在温娴的耳畔,她咬唇,终是红了眼眶。
妇人也不好再使脸色,手起剪落,一刀切断了青丝。
头顶骤然一轻,温娴的心却彻底沉了下去。
她不敢回头去看,只是一遍又一遍地抚摸仅剩的齐肩短发。
这边妇人把长发拴好捆了一个结,心满意足地折叠好放进一个破旧的匣子里,最后忙完了才掏出银子递给温娴。
知她女儿家敏感,不免出声多安慰了几句,但说完就又继续沉浸在赚了快钱的兴奋中。
温娴飞速整理好仪容,拿上银子揣入怀中,再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路陌生的打量,让她无所适从,在这个民风开放的地界,断发亦是不容百姓所能承受得住的。
回到屋中,温娴总算舒了一口气,她不敢去照镜子,只是麻木地坐在桌前,想起方才的冲动,再也忍受不住地啜泣出声。
偏安角落,她一人放肆地发泄着心中的情绪,最后哭完了,腹中也饿了,就着剩菜剩饭勉强填饱肚子,温娴琢磨着要去购置一点粮食,可这模样也不太好出门。
她将旧衣裁下一方边角,当作头巾捆扎在后脑,遮盖住短寸的碎发,一通拾掇完,倒真有那么一点农家俏媳妇的味道。
温娴自己已经想开,就是苦恼该如何与第五辞解释,他心气高,若是知道她为了生计走到卖发这一步,怕是又会作闹不止。
反正都是一场逃不开的死结,温娴也懒得隐瞒,在听到院外咚咚的奔跑声时,起身迎了出去。
第五辞欢天喜地冲进来,没注意到温娴的异样打扮,高高扬起手中的钱袋,冲她挑眉笑得轻狂:咱们有银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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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的好心疼阿娴的漂亮长发,古代约束下的女子能走出这一步真的很难很难!
可是也没办法啦,社会底层的女子们为了生存往往都会想尽各种办法,卖头发实属无可奈何之举。
阿辞和阿娴都是为了对方能够豁出一切的人,今天写到这个,突然想起了欧亨利的短篇小说《麦琪的礼物》,也是很感动啊啊~
第七十三章
不知他如何挣到的这么多钱, 光是听到几声沉甸甸的银器碰撞清脆响,便能猜出袋子里头数量最少得有七八两。
温娴不喜反忧:哪来这么多银子?
第五辞眉眼间弥漫着浓浓的朝气,嘴角擒着一抹淡笑, 恰如当年的风华正茂。
他长腿跨过门槛,扔了钱袋到桌上,悠哉伸了个懒腰, 不顾温娴的询问, 反倒先喝起了茶水。
我寻了个新的门路, 来钱快, 今日第一次上工,掌柜的多赏了我些。
尽管掩饰得极好,可眼底深处的躲闪骗不过别人。
温娴不想把事情想得太糟,心还是募地沉了下去,她不是不知道这世道的艰辛, 天底下就没有干活容易还来钱快的行当, 哪怕第五辞本事再大,也不可能在一天之内就捧回来这么多银两。
赚得多意味着风险高, 风险背后浸染了数不尽的鲜血和买卖, 江湖上确有许多为了钱财不顾一切的亡命之徒, 烧杀掠夺, 无恶不做,凡有大单的交易, 身上总要背负两三条人命。
她真的怕怕第五辞也走上歧途。
你到底是去做什么了。语气尽量平和地问道。
就一般的体力活呗。第五辞转移话题, 分明是在顾左右而言他, 你先收着, 不够我再想办法。
他这满不在乎的模样着实刺痛了温娴的心,事情几乎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温娴不由得又开始胡思乱想,害怕他会因此而学坏,一头扎进不归路。
你与我说实话压抑了整日,温娴的情绪逐渐游走在崩溃的边缘。
第五辞手握茶碗的姿势终于放下,那张方才还是雀跃无比的表情也慢慢敛起收拢,他没敢去看温娴,盯着对面半开的窗牖,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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