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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成为爱丽丝的后桌,个子虽然会比爱丽丝高,但也不会高太多。
爱丽丝被戳得一激灵,差点蹦起来。她扭过头,发现知念实也正用他的绿眼睛瞪着自己。
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然后压低声音,像小猫从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警告那样:“国木田老师马上就要走了!你都不能表现得好一点吗?”
摸着良心说,知念实也的语气并不严重,但在“国木田老师马上就要走了”这句对既定事实的强调加持下,听起来还真是又凶又急。
爱丽丝缩了缩脖子,小声地道歉:“对不起嘛……”
她默默地转了回去,也没再动弹。
好在和她一样迷瞪瞪的小豆丁还有不少。站在门口等候入场的时候,有人举手向国木田老师提问:“老师,修了式和卒業式有什么不同呀?”
为师之责便是传道受业解惑,国木田迅速回答道:“‘終業式’和‘修了式’都有结业典礼的意思,而‘卒业式’是毕业典礼的意思。结业和毕业不同,通俗来说,前者意味着你们还要继续在在这个学校中学习;后者意味着等你们参加完毕业典礼,就要离开这所学校了。”
“每个学期结束参加的是終業式、每个学年结束后参加的是修了式、只有即将从小学初中高中大学毕业的孩子会参加卒业式。虽然这个三个词语的意思相近,但是各有不同的使用场合,用错了也是会闹笑话的。以后——”说到这里,国木田独步的声音微微顿了一下,很快又接上,“以后,你们要多注意,记住了吗?”
“记——住——了——”
小豆丁们拖长了声音,爱丽丝看了看自己的前后,发现大家都张大了嘴巴在回答,不过垮着脸的她在这其中也不算特别格格不入。
在愉快的假期到来之前,名为离别的愁云笼罩在一年级二班顶上。
紧闭的礼堂大门里侧进行到了最后的环节,隐约有歌声从门内传出。
礼堂的隔音效果绝对说不上有多好,但饶是如此爱丽丝也没能听清歌词在唱什么东西。
隔壁三班的班主任走过来同国木田老师耳语一番,接着他便向自己的学生们解释了毕业典礼可能会比预定的晚结束五分钟。
“请大家再耐心等一会。”
“是——”
爱丽丝的体力还不错,但她的体力不错仅限于自己一个人出门遛遛的时候。让她站在原地不动的话,她很快就会感到厌倦。
可五分钟说长也不是很长,老师还是要求他们尽量不要离开队列。
爱丽丝只好无所事事地盯着自己的鞋尖,直到风纪大礼堂的门扉被人从里面推开,手里都拿着卷成桶状的毕业证书六年级生与家长们自内鱼贯而出。
为了不让证书展开,还用了金色的三股绳捆起来,绳子的末端带着两个同色的穗子。
在阳光下金灿灿得好看。
爱丽丝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些随着走路摆手时的动作以及带着寒意的春风晃动着的穗子。
再过几年她就会拿到同样的东西。
有的六年级生跟在家长身边,而更多的都和朋友走在一起。
爱丽丝看见有人垂着脑袋,用手捂着脸;有人小声地啜泣,眼睛红得像兔子;有人用力地与朋友拥抱,用很大的带着哭腔的声音说能认识你真好。
长大总伴随着代价。
现在的爱丽丝不知道的是,在后来的很多年里,还要很多很多场让她难以说出“再见”这种稀松平常的词语的别离,正站在必经之路上等待着她。
她发达的泪腺甚至不曾哭干过,以至于多多良给她抓拍的嚎啕大哭的相片,足足多到一个照片版根本排不下,必须要留出一整面墙才能将将把这些照片全部钉上去——吠舞罗的诸位还很有兴致地给那面墙起了个“哭墙”的雅称。
回家后的爱丽丝被他们的大缺大德气到大哭,大家手忙脚乱地拆下固定着那些照片的大头钉时,十束又趁机拍了好几张她红着眼睛坐在沙发上生闷气的模样。
不过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没有时光机的爱丽丝一开始只感到自己的鼻子发酸、眼睛发热,再后来,她觉得有水从自己的鼻子里流了出来,堵塞了呼吸。
她很快咳了一声,鼻子上还冒出了一个鼻涕泡。
眼泪漫出眼眶的那一刻,逐渐变得迷蒙的世界清明了一瞬间,但很快又被眼泪重新切割成一个个边缘模糊色块。
风吹过的时候她感到脸上湿湿冷冷的,但这种感觉很快又被更加滚烫的眼泪冲刷干净。
爱丽丝紧紧咬着自己还没完全长出来的后槽牙,嘴巴抿得紧紧的,整个人也颤抖起来。
“老师!!!爱丽丝哭了!”
站在身后的知念实也忽然大喊了一声,但爱丽丝已经没有精力去理会这个把她的丢脸事迹大声宣扬出去的家伙了。
一片朦胧中,她看见若竹色的师长走到她身边蹲下,手足无措地询问她怎么了。
“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爱丽丝的眼泪停了两秒,一颗泪珠挂在眼眶边,另一颗挂在下巴上。
但很快,这稍有停滞的眼泪便以更加猛烈的流速,再度席卷而来。
国木田独步愣在了原地。
而他面前这具小小的、细弱的身体中,陡然爆发出了无比惊人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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