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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来就没有家里女儿入族谱的规矩,将来女子会出嫁,入的也是夫家的族谱。老太太合着眼睛不说话。怎么说呢,旁人家她不知道,反正她自个娘家的族谱她也落了名的,原因无他,脾气大,容不得人轻视自己,祭祖的时候使劲闹腾过一会,她家族长给她气得没法子,捏着鼻子添了她的名。都是年轻时候的丑事了,她不提,没人知道。
顾诚心知这事不好办,沉了沉心,直言道:我是这么想的,梅梅做为我顾家长女,顾家的偌大家业她是有资格看顾着些的,等我百年后,若是我过继的子孙混不吝,她收拾起来也名正言顺。
老太太眯了眼,露出一条不善的眼缝,过继?
顾诚:嗯。
老太太一脚踹他胸口,混说什么胡话!
顾诚的身子往后晃了晃,又挺直,面色认真:今日我同祖母交个实底,我将来是肯定不会有自己的子嗣了,等再过些年,要是从宗族里过继,还是要有信得过的人看顾着些好。梅梅既非他亲生,若想插足顾家事宜,只能入族谱。
你们夫妻还年轻,不要说如此丧气的话。那郑元伯府年过半百才得了嫡子
祖母,顾诚截断她的话,不叫她心存一点幻想,面上前所未有的严肃认真,有些事还是及早断了念想好,免得将来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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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梅还是入了顾家族谱,到她这辈是蕴字辈,取名顾蕴梅。
观礼之时,叶善看了顾家族谱,奇道:顾诚,怎么没有你的名字?她倒是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只不过旁边那个顾懿诚是谁?
顾国公听见了,老大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何不忆呵的一声笑出来,又抿住嘴。
顾诚指着那个懿循循善诱道:你不觉得这个字很难写?
叶善:难写。
顾诚满意了,所以他才自己改了名。
叶善:我觉得所有字都难写。
何不忆闷笑着冲顾诚压低声音道:times;times;tim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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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李恩换了便装亲自来贺,他双手背在身后,颇有些自视甚高的得意,背着人,冲梅梅说:现在你入了我外家族谱,是我表哥名正言顺的亲女了,你知道现在该改口叫我什么吗?
梅梅满脸喜气洋洋,张口就道:皇帝表叔好。
她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叫的顺口又恭敬,反叫李恩愣住了,一时没了戏谑的心。
梅梅看他变了脸色,又不说话,也不知自己错哪了,思索了下,备加小心翼翼,从今后您就是我长辈了,以往种种我顾蕴梅有什么不恭敬的地方,还望表叔不要计较。晚辈这里给您赔礼了。
她恭恭敬敬一拜到底。
李恩偏开身子,让开了。面上更难看了。
顾老太太更衣恰好经过,正要上前,忽地被应嬷嬷拉了下。
梅梅弯着身子,久等不见他叫自己起身,转了转脖子,兀自直起腰,瞧着他脸色不好。弯了眉眼讨好的笑,表叔,你怎么生气了?
李恩心里更不快了,别叫我表叔。
梅梅:皇帝表叔?
李恩背过身去。
梅梅扯他袖子,我错了,我错了,别生气了,咱们好歹一家人了都,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和我计较了虽然仍不知道错哪儿了。
老太太抓着应嬷嬷的手悄悄自另一边走开了,她语气还算正常,李恩那个孩子啊,打小就是个好脾气,从来不乱发脾气,后来当了皇帝,更老持稳重了,比他那个招人烦的表哥可靠多了。今次,是怎么回事呀?怎么还发起脾气了?话是这么说,那眉毛眼珠子都快飞了起来。主仆二人觉着好笑,一路走一路笑,碰巧看到顾诚往这边走来。自从那晚顾诚同老太太掏心掏肺的聊过后,老太太对他就没什么好脸色,也不说话了。
有道是,你胡说八道我左耳进右耳出是一回事,你认真了要我也认真就是另一回事了。
虽则之前顾诚就说过他不能生,顾夫人忧心忡忡,很是暗地里落了几回泪,老太太却是半信半疑的。当时猜测是孩子们还年轻,小夫妻俩个还须磨合,暂时不想要孩子,也情有可原。若真有了,那还不得生下来?
老太太不着急,她身子骨硬朗,多熬几年,也无所谓。
于是就这么过了三四年,时间越久顾夫人反而渐渐接受了现实,老太太不乐意了,问题在哪?
好,你说你不能生,我理解你。这本也不怪你。
可是你治啊!不治算怎么回事?破罐子破摔?!
说到底,老太太是气愤顾诚这只顾自己快活不管其他这自私自利的臭毛病!
什么叫没办法?
那是尽力而为后的不得不接受现实。
老太太自认是很讲道理很通情达理的老婆子了。
她对儿孙的要求真没那么高,养护孩子们长大,孩子们做任何决定,她只提意见,绝不强行阻止为难,尤其是终身大事上更不会摆长辈的架子。随你怎么折腾,只要不将命玩没了,都好商量。
她都这样好说话了,怎么就不能叫她称心如意一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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