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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东听得专注,他对他们充满了好奇,一群互相看不起却又因为某种神秘力量团结在一起的一行人。
刘宗孝当了几年刘大人,后来回了山庄,除了重操旧业继续放羊外,还兼职带山里的孩子,给他们讲民间故事,当人生导师。几年下来,对讲道理训诫人颇有心得,说起故事来引人入胜,发人深省。
刘宗孝可不敢将自己和叶善的过往和盘托出,删删减减修修补补,组合成了一部铁拳之下出真善美的动人故事。
刘宗孝一面干活一面将自己的故事说了,萧东积极帮忙,像个受教的学生,听得分外认真,非常捧场。
杜渐大概是觉得这套说辞很新鲜,忍不住打断道:那谁!你是手残了,还是脑残?一个折磨你,羞辱你,不给你自由的人,你不恨她?你还用这种恶心的让人吐酸水的语气吹嘘她?是你有病还是这个世界变了?
刘宗孝:你不懂。
杜渐:我是不懂!被人控制被人操纵的人生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刘宗孝:我心里踏实。我乐意。
杜渐咬牙切齿,气得仰倒。
顾诚看向刘宗孝,若有所思。
忽而,一柄羽箭射了进来,顾诚眼疾手快,拦截下来。
梁人的喊话一刻也没停过,见无人搭理,这是出手威慑了。
众人还没有所表示呢,杜渐忽然跳脚,大吼大叫,射什么射?射你娘!你们是嫌我死的不够快是吧?都给老子退回去!滚!滚!滚!
梁军统领一听杜渐的声音腿就发软,连声告罪。
叶善回来,众人开始做午饭。
叶善端了一碗热汤给顾诚,肉很多。
汤很烫,叶善趁这空挡,给顾诚换了药,重新包扎了裂开的伤口。
作为妻子来说,叶善非常称职。比很多人的妻子都称职。她细心体贴,样样周到。
或者说,当她决心扮演某个角色的时候,总能做到最好,即便当时不会,也会多听多看多学,没有无用的抱怨,任何事都尽量做到尽善尽美。
若是之前,顾诚肯定会非常享受善善待自己的好,夫妻之爱,当和和美美,互相疼爱。可他现在心情复杂,看什么事都多了别的解释。
当叶善帮他包扎完伤口,端起汤试了下温度,准备喂他的时候。顾诚偏头让开了。
叶善愣了下。
顾诚:我自己来。
叶善捏着碗没松开。
顾诚陷在自己的小情绪里出不来,你不必勉强自己。
叶善手一松。
幸而顾诚反应快,张开手托住,饶是如此也溅出半碗汤。
叶善起身,目光有些冷。
顾诚一时也没有说话。
叶善几下纵跃,上了树。
顾诚默默将剩下的半碗肉汤吃了,他也没感觉到饿。心里有个想法隐隐冒了头。刚探出个尖儿就疼的不行,眼泪都要下来了。他想,要真这样,他可真要生生疼死了。
下午,梁军又开始喊话,还推了一个人进来,那人被驱赶着,枷锁铁链,连滚带爬,也不辨方向,进来就高声喊,大娘子饶命!大娘子救我!
叶善轻飘飘的坐在树枝上,居高临下,低头看去。
顾诚走过去,迟疑道:清风山庄的?
谢无苔原是非常愤怒的,看他这副凄惨模样,又说不出狠心的话,只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那人跪在地上,哭得涕泪横流,我错了!谢当家,我错了!我求求您老救救我,让我回去吧!我想回去!我想大家!
许白也是一叹。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年被驱逐出山庄的李岩生。
那会儿他被养在山庄,吃穿用不愁,还有书读。山中岁月无忧,不知世间险恶疾苦。第一次下山看到山下凄惨景象,少年人的义气与豪情被激发,天真的只想做那普渡众生的救世英雄,被万民敬仰。他自以为一腔孤勇的与看不惯的上位者据理力争,只想为穷苦百姓争取活下来的机会。而他恰恰忘记的是,他义愤填膺慷慨激昂不过是慷他人之慨。连他自己都是靠着别人活,却想让养活他的人将家底全数奉出。
这事没有绝对的对错,只能说少年人有少年人的天真。而经历过漫长岁月洗礼世间险恶磋磨的人,她的心早就红的发黑,唯信这世上永恒遵循的弱肉强食法则。
叶善从不觉得自己对,她只做对自己有利的事。强者的世界比较简单,是否施舍,唯心情好坏而已。
当她认出李岩生的时候,她从树上跳了下来。
谢无苔大概是看李岩生实在可怜,起了恻隐之心,微微挡在叶善身前张口骂他,还抬手打他。
叶善便没有过去,犹豫了下,在顾诚身边坐下了。
她的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贴上顾诚的手背。他微微动了下,到底没主动握住她的手。以前他总喜欢将她揽在怀里,怎么抱都抱不够,怎么亲都亲不够。
片刻后,叶善收回手,起身。
谢无苔还叉着腰怒怼李岩生,问他这些年都是怎么过的,怎么就流落到了梁国成了奴隶?
叶善从地上捡起刀,招呼都没打,忽然朝李岩生劈去。
众人都无所事事,正看着李岩生呢,惊变之下连尖叫都忘了,等哐当几下,枷锁铁链落地。许白人如其名,惨白着一张脸,哆嗦道:大,大,大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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