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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梅心头一软,糙汉子一般的小姑娘非常难得的露出了羞涩的神情。
太子颇为惊奇。
梅梅:我家大娘子也跟你一般温柔。不对,她比你更温柔,她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温柔。
太子被梅梅小孩子的用词弄笑了。然而,简单的词语表达了最质朴的情感,比那些文人大儒华丽的辞藻更能触动人心。
梅梅:我亲娘生我的时候就死了,我没见过她。以前我常想,我娘死的时候为什么不带着我一起死。我亲爹不说也罢。我家大娘子可好可好了。我好想她。我要去找她了。
太子被她绕了半天也没明白:你家大娘子到底是你什么人?
梅梅捂嘴偷乐了会,像是有个小秘密急切的想跟人分享,又小心翼翼的生怕弄坏了什么似的。
我家大娘子是我爹继室,她说完这句又用力呸了一声,他也配!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太子被她搞得目瞪口呆。
梅梅又捧着胸口,小小声道:按理说,我家大娘子我应该管她叫一声娘。说完这一句,她就疯了,忽然站起身,一头撞上粮食,无声的犯了羊癫疯。
太子在心里已经默默勾勒出了一位慈眉善目疼爱子女的中年妇女形象。
梅梅控制不住颤抖的心,在粮食堆里发了疯。
要么顾老太说这姑娘虎呢,她没留神将垒好的粮食给推倒了。按理粮食那么沉,应是不容易推倒的。
有粮食砸下来,发出动静,守着粮仓的卫队过来了。
梅梅刚想喊一句,忽然愣住了,她快速跑过去,扒开其中一袋粮食,只看到稻草堆里裹的都是稻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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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快乐总是短暂的,悲伤失望才是长久的。
顾诚现在特别能理解这句话。
他四仰八叉的仰躺在椅子上感受这个世界满满的恶意。
本来还想让你们高兴一晚上,明天才说。老太太面上装出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笑呵呵道。
太子:姥姥!
老太太:别嚷别嚷,耳朵不聋。
太子: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还瞒着我们。
屋内没有其他人,留下的都是顾家亲信。老太太腿脚灵便,不过她喜欢杵着拐杖,感觉倍儿有气势。
我在临安城募捐了许多时日,也没几个愿意捐钱,后来我不得不将家里的家用物什,铺子庄子都卖了,凑了些钱。你也知道现在的米价。还有曹老贼故意压着不卖。我也是暗地里让人抓了那个姓黄的粮商
梅梅忽然动了下。幸而没有人能注意到她。
那个他手底下的人,也算是个有权的管事吧。逼着他将临安城郊粮仓的米都卖了给我们,我还琢磨着,钱不够就先借呗。嗬!你们猜怎么着?
太子一脸灰心丧气:姥姥,这种时候就别卖关子了。
顾老太看他一眼:小恩,你个年轻人怎么比我这个老人家还没朝气?你要相信天无绝人之路。啊,刚说到哪儿了?要么说无奸不商呢,我心说好大一个粮仓,怎么说也够维持一阵子了。挨到秋,有了收成,再磨一磨,过了灾年就好了。嗬!打开一看,好嘛,都是空的,就一间屋子还剩点。怎么办?我不能叫你们这俩孩子急死啊,心想死马当活马医吧。先放出消息,让曹老鬼以为姓黄的偷偷卖了大量的粮食给我们。离间他们!我这边就马不停蹄赶来了。
顾老太这抑扬顿挫故作轻松的语气并未让人轻松多少。
屋内气氛一时有些消极。
老太太扫一眼,抄起拐杖打孙子,瞧你这半死不活的德性!
顾诚受疼,从椅子上一跃而起。两手搭在他祖母肩上,又去摸她的木发簪,语气夸张:我就说您老人家咋这身打扮就过来了。您变卖家当,给我留两身衣裳了吧?
老太太原想回他句:放心吧,总不会让你光屁.股。一瞧屋内还有女孩子呢,又收住嘴,十分矜持的转了话题:小诚,咱们还是按计划,你明天分一拨粮食往徐阳去,先将流民疏散了。老百姓只是想活下去,咱们要给他们希望。
太子:那曹阁老会中计吗?
老太太:管他中计不中计,现在最要紧的问题是,那姓黄的粮商,他的粮食都藏在哪?
太子一惊:姥姥?
下定决心了?顾诚摩拳擦掌。
老太太霸气的一杵拐杖:这种祸国殃民的奸商还留他作甚?尽管放开手去干!出了事老身担着!
呃!梅梅突然打了个嗝。
老太太发完飙,一眼看到梅梅,又欢喜上了,慈眉善目的朝她招手:过来丫头,让祖母瞧瞧,你是哪家的孩子呀?祖籍哪里?父母都是做什么的啊?几岁了?跟家里人失散了?可怜的小乖乖,都怨这世道,乱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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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车队行驶在通往江安的官道上,因为护卫彪悍,虽接连不断遇到流民也没人敢上前讨食。
当中一辆最为宽敞的马车坐了四人,其中母子三人抱成一团挤在小小的角落,大夏天的都闷出了一身汗,可是谁也没敢放开彼此。空出一大片地方,一名少女支着脸颊闭目养神。兜帽纱衣罩在她脸上,神色看不分明,透着几分神秘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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