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勋哥儿得了谢无苔的指点,对他推崇备至,在谢无苔的设计下,已偷偷拜他为师了。
师父有难,且随时有可能被撵出去,作为徒儿不可能不费尽心思竭力挽留。于是逮着机会就跟梅梅吹耳旁风。
梅梅是坚定的唯大娘子说,她是不敢有半点的自作聪明。她盲目的崇拜着信任着大娘子。以大娘子的行事准则为准则,所以当谢无苔和勋哥儿黄大全他们都央求着梅梅去试探大娘子口风的时候。
梅梅很直接的全巴拉了出来,谁谁谁让我问大娘子一声,能不能留下谢无苔。
叶善最近还比较清闲,靠在躺椅上休息,问:那你呢?
梅梅实话实话:姓谢的在寨子里那么久,确实比我会处理那些麻烦事。而且我每半个月还要考试,都忙不过来啦。
叶善点点头,让她把人带来。
谢无苔收到消息,在铜镜前照了又照。大娘子大手笔,为了寨子里的家人们衣冠整齐,特意让人打造了一面巨大的等身高铜镜。就立在住宅区的大门口,每日有专人擦拭。远远看去,跟照妖镜似的。
谢无苔正了衣冠,心里犹豫不决,是干净整洁让人心生好感好呢?还是憔悴不堪的博人同情好?
谢无苔模样不错,有妇人经过瞧见了,羞涩的低了头。
黄大全垂着手,眼神古怪了起来,不过他是个好人,该提醒还是提醒了:谢先生,我觉得吧,你年纪可能大了些。
谢无苔拨弄发丝的手顿住,他实在是个敏.感心细又容易胡思乱想的人,当即就明白了,眼神惊恐面色发白:黄大全,我还不想死!
黄大全知道自己误会了,长出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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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黄大全的那番话,谢无苔心里有事,反而更胆战心惊了。进了门,先是磕头谢罪。
叶善靠坐在躺椅上,闭着眼:说吧。
谢无苔是真心想留下来,琢磨着成败在此一举,又想黄大全都误会自己了,那旁人该怎么想自己,他都这岁数了,总不能一生都要背负着以色侍君的骂名。于是谢无苔挖心挖肝,自揭伤疤,抛弃羞耻心,将自己这将近二十年的遭遇原原本本的说了遍。
故事的开始并不惊艳,老套的山匪劫道,杀了他母亲,劫了他姐弟三人。长姐如花似玉,可想而知会遭遇怎样的命运。然而为了保下两个弟弟,长姐只能忍辱同土匪周旋。终于有一日,三人寻得机会逃跑。山匪震怒,追逐途中,小弟掉下山崖摔死了,长姐被绑回来扔进匪窝,那一.夜长姐的哭声就没止过。也是在同一个晚上,模样清秀消瘦的谢无苔经历了一生中最难熬的一.夜。蹿天虎将他给强了。
可想而知,长姐根本活不过第二日,天快亮的时候用一条裤带将自己给勒死了。谢无苔也想死,可是他死了,家人的仇谁来报?
没人知道那个白天,谢无苔经历了怎样激烈的思想斗争,又如何让理智占了上风。
他活了下来,苟延残喘,人不人鬼不鬼的活了下来,成了寨子里人人都可笑骂一句卖屁.股的玩意。
他用了将近二十年的时间,将那夜欺辱阿姐逼死他弟弟的山匪一个个都弄死了。然而,却迟迟动不了那俩个罪魁祸首。
他不惜在俩个男人之间周旋,也只离间他们兄弟反目,遁地虎出走,另立山头。所以外界说什么因为女人反目,根本就是个笑话。
是他谢无苔!厚颜无耻不要脸面做下的恶心事!
岁月流逝,年岁渐长,窜天虎已经不在床榻上折磨他,反因为他出众的管事能力,将寨子里的吃喝拉撒都交给他打理。
如果叶善没有杀上来,或许还有半年左右,窜天虎才能死在他手里。他给他下了毒,又怕被发现,只能一点点的下。让毒、药慢慢渗透他的身体,击垮他。
可惜了,窜天虎是死了,却没死在他手里。
后来他被叶善赶出山寨,在山下的集镇徘徊了几日,他看到了山上的人被派下来大肆购买物品,流水一般的往山上运去。暗暗心惊,担心大娘子这般肆无忌惮的行事会被各方势力盯上。又暗自庆幸那笔银子被那个大贪官融了重铸过,没有官府的印戳。集镇的人虽有讨论,也是云里雾里。若不然一大笔官银面世,引来官府注意,那可就不是闹着玩的了。
他就这样担心了十数日,既舍不得离去,又不愿扎根住下,每每看到黄大全领着黄家村的人出来采买,而后尾随送货的商贩看到候在山脚下一日比一日人模狗样的山匪,心里又会生出别样的趣味。
这样的趣味是他以前不曾感受过的,他以前虽同这些山匪同吃同住,可没有一次不想杀了他们,或杀了自己。即便他心知这些山匪也有被逼上山为匪。可那又如何?山匪不事生产,为了活着总要劫财劫物,甚至害人性命。尤其是曾经的二当家那一支,简直丧心病狂。每次劫掠必然杀个鸡犬不留。因为这个二当家,黑虎寨一直为义匪诟病。也因为他的丧心病狂,其他寨子才不敢轻易攻寨。
谢无苔没意识到的是,他恨着所有山匪,也同样是在恨着自己。没有一个人会因为恨自己而不受煎熬的。他在那些细微的趣味中得到的不仅是有意思,而是无形中学着宽恕了自己,宽恕了自己也是个匪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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