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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半天,侯夫人才回过神,二嫂怕是她打了轻罗的主意,先下手为强?不过那话也太难听了,指桑骂槐的。不仅将她死去的儿子给骂了,连她也骂做霸占丈夫的妒妇,那意思是怪她仗着丈夫疼爱,不主动给丈夫张罗妾室,害得顾家绝了后。她就是顾家的千古罪人,死后也要钉在耻辱柱上!最后竟还异想天开,问侯夫人要不要将她膝下的幺儿过继膝下,继承侯府家业,改姓也没关系!
侯夫人不能回忆,至今想起,都会揉着胸口,堵得慌。
她婆婆以前就告诫过她,说她那个二嫂八面玲珑,不是个好相与的。是她错怪了婆婆,还当婆婆看不惯她和娘家人来往,心里有些气。
娘,你不生我气了?叶善小小声的问。
侯夫人想起了自己小时候,老一辈没分家,堂表嫡庶,兄弟姊妹一大堆,她虽是嫡出,却因亲娘死的早,一直被排挤欺负。
欺负了也不敢还手,只忍着,忍着,努力忍着。
直到遇到了侯爷。
因此,当她此刻看到叶善小心翼翼的模样,情不自禁就想到自己,心头一软:算了,小女孩子打架也不是什么要紧事,下回记得不能再这样了,但凡能忍
说到忍这个字,又想到了她亲亲爱爱的侯爷,侯爷一直跟她说,有气就撒出来,有火就发出来,就算撕扯出一通烂摊子,也有他来收拾。
忍不了吵几嘴就算了,毕竟都是女孩子,打起来不好看。
这事就这么轻飘飘的揭过去了。
没人知道,叶善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她不希望侯夫人为了别人教训她,因为侯夫人的长相气质手艺满足了她对母亲的所有幻想。
被母亲冷落误解敌视,她会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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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夫人自己是个没城府的,看人想事也习惯以自己为标准,叶善在她眼里就是白纸一张,言行举止倒是真真对得起她的名字善。
就譬如让她叙述打架经过吧,一字一句,那可真是半点没隐瞒。
侯夫人觉得这样的孩子容易吃亏啊,太单纯了!
眼睛一瞟,看到叶善一直盯着自己桌上的酥糖瞅,顾家人嗜辣,她喜欢甜食。她做的糕点,也就侯爷肯给面子,儿子就是个混账刺头,甭管亲娘多扒心扒肺,不合他胃口,照样一句好话都没。倒是这丫头能和她吃到一个锅里。只要她在厨房,叶善必然跟过来。
唉,害得她最近厨房都比以往跑勤了。
这都放了两天了,我不爱吃,你要吃就拿去吧。侯夫人一脸嫌弃。
叶善:谢谢娘。
说了多少遍了,我不是你娘。
是的,娘。
侯夫人也无奈了,懒得再搭理她,与捂嘴偷笑的大丫鬟映红说起了顾诚的腿伤,聊起了延医问药的事。
说着说着,侯夫人又落了泪。
*
画屏捧来了顾诚最新写的《百字福》,铁画银钩,气势磅礴,字如其人。
叶善都已经不抱希望了,惊喜道:你问他要的?
画屏挨到她身边坐下:我哪有这么大胆子呀!唉她叹了口气,心情也跟着低落,这两天不是下雨嘛,爷的腿疼得受不了,连走路都困难,他一个人在屋里闷,就写写字打发时间。我今天收拾屋子发现他写了一副《百字福》,反正爷也是不要的,我就偷偷拿来给你了。
*
天气越冷,顾诚的腿越疼,那种疼像钢针在骨头缝里划。疼的他整夜整夜睡不着觉。
可他必须忍耐,必须适应,因为这种疼或许要伴随他一辈子。
他爹顾侯爷替他从青宣特意请来了神医,颠簸千里,被人快马加鞭的送来,诊治了好几天了,也只能稍做缓解,神医也束手无策。
大概是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最近的顾诚很阴沉。
他每天都要被针灸扎一个多时辰,屁用没有。还不如,他每天去祖母那请安,看叶善坐在墙角边安安静静的刺绣。看着看着,似乎心也跟着静下来了。
他发现她真的很努力,也很认真,每天就那么踏踏实实的,一针一线,从早到晚,半点不嫌烦。
她不刻意找他说话,他也不同她多话,除了那天他护下她,说了几句话后,二人再没说过多余的话。
每日碰上,她停下来请安,道一声:世子。
他矜贵骄傲的一点头,嗯。
她的头上又出现了一枚簪子,和她之前摔坏的一模一样。
顾诚这才晓得,簪子是她祖母赠的,原是有一对,摔坏了一个,就用另一个补给她了。
叶善得了新簪子,似乎将那个交给他修理的旧簪子给忘记了。她不问他要,他便也不提。
毕竟,为了补她那根簪子,他用了自己私库的美玉,这要是落在祖母眼里,肯定说不清。徒惹麻烦。
这日,他过来请安,祖母不在,她仍旧坐在靠墙的角落,细细的绣她的绣品。她走针奇快,效率极高。飞针走线,极为赏心悦目。
顾诚也没什么事,就靠坐在祖母平时坐的地方,看她刺绣。
别说,这位置还挺舒服,她的人也刚刚好落在他的视野范围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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