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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阿玛,您当年或许就不该册封儿子当太子,那样您跟儿子这段父子情说不定能长长久久。儿子这个储君做得太久了,做烦了做腻了也做得不合皇上心意了,皇上您非要问咱们父子怎么会到这一步,不如您想想您什么时候把儿子当成眼中钉提防着。”
胤礽不是没有过意气风发的好时候,也不是打一开始就跟康熙闹得水火不容。他依稀记得自己初次监国的时候,心里头也一腔热血想要干出个样子来给皇阿玛看。
也想为江山为社稷出一份力,更想成为大清朝第一个也是最好最英明的储君,这样才能让皇阿玛能够有一天放心的把江山交到自己手里。
可是这样的心气儿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一点一点被消磨殆尽,也许是明明自己监国没出差错,但皇阿玛总能挑刺的时候。也许是看着皇上给底下的弟弟们一个一个分派差事,但轮到自己这里永远只有一句虚话‘你是太子是储君,用不着做那些仔细活儿’的时候。
又或者是连监国这样的虚差事都开始不放心自己,甚至还明里暗里任由直郡王跟自己相争相斗的时候。胤礽渐渐的不觉得自己是太子,只觉得自己是皇上和大清朝豢养的一只漂亮鸟儿。
好的时候带出去显摆,让自己叫唤两声让众人瞧瞧威风,以示大清朝国力强盛清平盛世,也好叫老百姓瞧瞧皇家天子也有父子恩情。不好的时候就关在笼子里,该饿着还是该吓着都随皇上的心情来,这时候不管自己做什么都是错,既然如此那就不如真做些错事,也好不辜负了皇上一番心意。
都说杀人诛心,胤礽这番话就是一把捅在康熙心头的尖刀,差一点就能把人康熙戳个对穿。可这些话难听归难听,但这世上最难听的往往都是实话。
胤礽这个皇太子一当就是这么多年,胤礽烦了的同时康熙也怕了。尤其是随着太子一年比一年年长,一年比一年成熟,不光是皇宫里的奴才和京城里的臣子宗亲,整个天下都知道大清朝有个风姿绰约出类拔萃的太子。
有道是拳怕少壮,康熙哪怕大权在握哪怕帝位稳固,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看着站在底下意气风发的儿子们,心里边就隐约开始产生难以言状的恐惧。
这样的恐惧说不清道不明但无时无刻都如影随形,为此他只能一个劲的打压儿子们,让儿子无条件的臣服于自己,他才能从中汲取一丝安稳。可是太子不是其他儿子,太子是太子是储君不是皇上的奴才,四爷他们能咬牙忍下的事,太子忍不了。
“那你也不该对弘昱那孩子下手,那是你的侄儿啊。你就没想过若是有朝一日你登上皇位,这样的事情做出来到时候还会有谁敢对你忠心耿耿,这些兄弟们你还能杀光了不成!”
“皇阿玛!儿子当不成皇帝了,这事您清楚儿子比您更清楚。当初德州事发您就该废了儿子,如今儿子只不过再帮您下决心,您行行好废了儿子吧,只要不让儿子再当这个太子,是死是活皇阿玛您说了算。”
胤礽是真不想再跟个傀儡一样被任由他人打扮左右,也就不再跟康熙迂回婉转说东绕西,反正他的态度十分明确,您要么废了我大家都安生,要么留着我也许还能起点制衡其他皇子大臣的作用,但下一次再给他逮着机会,再想弄死谁胤礽自己都不好保证。
话说到这份上就算是说尽了,康熙来的时候原本还想跟儿子先说说掏心窝子的话,没想到胤礽已经连这个机会都不想再给他,说与不说对他来说没有区别,他只是想尽快从这个泥潭里挣脱出来,不管是死是活。
这场闹剧随着皇上进毓庆宫次日,发出太子被废被圈在毓庆宫里不得出入的圣旨落下帷幕。不管是真过去还是假过去一时间这事还真没人再提起,随着入夏的到来,春日里的事好像也随风而散,不曾存在过了。
四爷说话算话,风头一过就不再拘着瑾玉在府里,尤记得四爷点头答应让她出门的头一天,那天早上吃过早饭瑾玉又习惯性的问四爷自己能不能出门。
原本瑾玉都没指望这位爷能点头,没想到都走到门口的人突然停下脚步,背对着自己沉吟了好久,最后才回头一本正经的跟自己说,不管去哪儿玩下午早点回府。
好家伙,这句话简直就跟唐僧念的那收回压在五指山上的咒语一样,瑾玉得了这句话当天上午就带着养好了病的弘晖,和一直老老实实在家读书的大格格出门吃饭去了,最近京城开了家做鲁菜和川菜都好吃的馆子,瑾玉是天天听人说自己去不了都快馋疯了。
之后更是一连四天没着家,从直郡王府到三五七贝勒府一天一家去串门。这一次家家都得承瑾玉的情,之前四爷一直推脱说这事风头没过去,不光不让瑾玉出门也没让别家上门,现在好不容易等到瑾玉能出来,可算是一个个都撸起袖子花样百出的招待她。
尤其是他塔喇氏和纳喇氏本就跟她亲厚,这一次更是拿了压箱底的好东西出来送给瑾玉,毕竟孩子不是自己亲生的,真要是出了差池不光后院侧福晋要闹,说不得还得因为这事跟胤祺胤祐离了心。
她们送瑾玉也不跟她们瞎客气,毕竟人情这玩意儿有了就是有了,没得往外面推的道理,推得太狠反而显得这人太假。
所以连着玩了一段时间下来,四九城里都知道四福晋最近在街面上活动得多,四贝勒爷也惯着,连府里大格格都时常跟在福晋身边走动,说不定这是四福晋要抬举大格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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