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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都要归功于他的祖父周大有,因为这些家业都是他祖父挣来的。
周大有自小就聪明,能吃苦,脑袋瓜子也比旁的娃儿活络一些。
那时家里生活清苦,家中只有几亩薄田,全家都指着老天吃饭,年景好时也只将将混个肚饱,碰到老天爷不赏脸时,就苦不堪言了。
为了不再挨饿,才舞勺之岁的周大有就出门讨生活去了。
当时手中只有九百文钱,一两还不到,这还是爹娘磨不过他,跑遍了四处亲邻,东拼西凑借来的。
虽本钱少了些,可周大有也不泄气,本钱少也有本钱少的营生。
他让他爹给他打了一副担子后,便乐癫癫地做起了走街串巷的货郎生意,卖些针头线脑、帕子荷包、胭脂头油什么的,生意也还不错。
周大有常常会琢磨一些新的点子,时不时去府城进些精致的小物件来卖,新奇的小零嘴也会捎上一些。
且他担子里的头花样式也都是最时兴的,常惹得十里八乡的姑娘小媳妇们每每听到拨浪鼓声,都会急匆匆地往他这边赶。
生怕步子慢了就被旁人抢了先。
这样走街串巷的日子一过就是六年。
等攒够了银两,周大有就跟着熟识的商贩们出远门跑商去了。
学着他们把南边的茶叶和丝绸运到北地贩卖,赚得银钱后再把北地的皮毛和干货贩运到南边来。
常年南北两地来回的奔波,周大有积攒了不少的家业。
后因家中双亲年岁渐大,俗话说父母在不远游周大有收拢了外面的营生,在镇上做起了布匹生意。
他做买卖一向抱诚守真,童叟无欺,没几年功夫布店就被他经营得有声有色,铺面也从刚开始的一间慢慢地扩展到了三家。
当涂镇与广陵相距三百多里,战乱爆发时,镇上许多人家都开始往外逃离,也有死守着家业舍不得离开的。
周大有亦然,家中产业都在这里,贸然离开的话,必然会损失巨大。
虽心有不甘,可他却不敢拿家中的妻儿来冒这个险。
他年轻时因着常年在外跑商难顾及家中,所以膝下子嗣单薄,年近三十才得了一个宝贝儿子,真真是千亩良田一根苗。
儿子成家娶妻之后,儿媳妇给添的两个大胖孙儿周大有可是当宝一样疼着的,看着面前两个粉团似的小人儿,他摇摆不定的心立刻坚定起来,绝对不能留在这里。
这世道一乱,到处都是土匪流民,那些杀人不眨眼的歹人可不会因你是小毛孩就心软,到时真有个好歹,他就追悔莫及了。
钱财虽是个好东西,可在传嗣面前就不值一提。
想通之后,周大有就和儿子开始处置家中产业。
另一边老妻和儿媳妇也开始收拾家中细软,遣散帮佣,把家中的一部分粮食做成容易携带的干粮,剩余的都用马车装上,为求生做足了准备。
此一去难知日后之事,回来不知是何时。
周大有联系了牙行,要出手镇上的铺面和乡下的良田。
因为卖得急,原先能值八两银子一亩的良田,现下只能卖到三两。
且他还要担心买家能否吃得下这么多的地。
好在隔天就都卖出去了。
周大有在外跑商多年,见得世面也广,知晓此去路上并不会太平,自家都是些老弱妇孺,且又带着粮食和物品,路上没人看顾着怎么行。
虽说和族人一起赶路可以相互照应着,可真到关键时候大家都自顾不暇,哪还有余力来管顾他一家子的安危。
是以自己还得想想别的法子才行。
想到当年他出远门跑商时也常会雇了镖师随行,于是他匆忙去了镇上的镖局。
族中的几个族老看到之后,都纷纷跑来和周大有商议,他们想让族中的青壮们也加入到镖师队伍中去,这样组成的护卫队就能保护全族人的安危了。
镖师也乐意多一些人手,如此他和兄弟们也能轻松些。
于是一支百来人的临时护卫队就组建成了,他们白天围护在族人的四周,夜间轮流换岗守夜。
而众族人也开始和睦相处起来,大家都相互照应着,族中气氛一时高涨起来,小娃儿脸上开始有了笑容,老妪们腿也不麻腰也不酸了,个个走起路来嗒嗒嗒的。
糟老头子追也追不上。
族老们又商议着把各家的粮食集中起来,每天计算着吃,还专门分派了烧火做饭的妇人,各家的牛马车也都由族里统一安排给老弱妇孺乘坐。
全族三百多号人一起用餐,同时出行,这阵容让那些存着坏心思的流民见了也犯怵,都不敢轻易上前招惹。
就这样,周氏族人一路上虽风餐露宿、磕磕绊绊的,但好在性命都无忧了。
而周大有虽耗费了大半身家,可夫妻两个看到家中孩子们都全须全尾地也就释然了。
那时原身也才刚过了周岁,还是不记事的年纪,这些过往都是后来听他爷奶说起的。
在北地安顿下来后,周大有许是看开了,没有了继续开店做买卖的打算,夫妻俩清点了手中的余银,除去逃难时请镖师的花费和途中的开销,现家中的银两还有五千之多。
和儿子媳妇商议过后,从中取出两千多两,买了二百多亩水田和七十亩旱地。
买来的这些地除了留下两三亩种些蔬菜自家吃外,其余的都佃给了族人耕种,所得收成和族人五五对分,每年该向朝廷缴纳的税粮都由周大有自己来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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