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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已是破晓时分,所幸偌大寝殿之中空无一人,元景行根本不像一个重伤在身之人,步子沉稳地抱着她进入内室。
他也不是那么丧尽天良。
时月影心里嘀咕一句,下一瞬整个人被狠狠扔在了龙塌上。
朕要上朝去,回来之后要看你跪在内室。
时月影后背生疼,咬着牙闷哼了声,湿漉漉的眼眸笨拙地藏起恨意。
元景行手段狠厉地惩治了宗室,惩治了她,今日朝堂之上自然也要狠狠处置几个藏着谋反之心的大臣。
然而他的伤口正在流血,取来止血药与干净纱布,背对着她,如同受伤的困兽独自舔舐伤口。
时月影抱着膝盖,身上裹着毯子,一头青丝披散下来,纠结片刻,伸手去拿纱布,意图向他示好。
滚开!!!
元景行冷不丁回转冲她怒吼,朕不用你的虚情假意!
......
他自己胡乱缠绷带,揪过衣袍披上,头也不回地离开灵兮殿,去收拾那帮敢违背他遗诏的大臣们去了。
文武百官前脚还想着如何拿捏即将登基的新君,后脚听说皇帝诈死,一品大员皆忠心耿耿,好些个二品三品胆肥的在守孝期间可没少与肃亲王、华容大长公主来往走动。
皇帝大开杀戒,朝会才过半,已经有十数位官员直接被拖出去斩首示众,求饶声响彻大殿,皇宫门口血流成。
宫里宫外动荡不安,连皇室宗亲都不能幸免于难,后宫妃嫔也皆人心惶惶。
***
时月影对此朝堂上的情形一无所知,她什么脾气也没有了,破罐子破摔,身心疲惫地躺在灵兮殿的龙塌之上沉沉入睡。
直至日暮时分。
长廊外脚步声急促而来,殿门被重重推开,这样的动静也没有将她吵醒。
皇后呢?元景行进殿时,斜睨了一眼门口的德乐。
娘娘午睡未起,奴才立即去唤醒娘娘。见皇帝明显带着火气,德乐小心翼翼地回道。
元景行蹙眉,反手合上殿门,朝着内室大步而去,撩起幔帐。入眼的是一节羊脂白纤腰。正枕着他的玉枕,抱着他的锦衾,睡得很沉。
她向来嗜睡,但他临走前吩咐她要跪在内室,梦中的人被狠狠从龙塌上扯起来。
朕方才派人去时府捉拿你的两个哥哥,朕没想到的是时月霜与时月华一道下江南去寻你的三哥了。
时月影仰眸看他,眉眼之间带着骤然惊醒的懵然。
他一放开手,玉臂边垂落她身侧,她依旧不言语。
这种佯装的乖巧,实则的漠视彻底彻激怒了元景行。
跪下!
闷声不吭地照做,横竖她在他眼里已经是个叛徒了,时月影觉得这种时候,还是尽量顺从乖巧为好。
朕会命人下江南捉拿你三个哥哥,在此之前,朕会在灵兮殿养伤,至于你,朕的皇后。
他的眸光如芒在背。
你来伺候朕的衣食住行,直至朕痊愈。倘若叫朕有丝毫不快,朕就先拿的父亲开刀。
意思是将她从皇后的宝座上赶下来,为奴为婢。
一头乌黑发丝铺满雪白肩背,给人以低眉顺眼的错觉,她点头应下,可几息之后又仰起头,可是......臣妾不会下厨。
到了这种时候还要顶嘴!她就是表面乖顺,心里指不定怎么恨他呢!
元景行粗粝手指擒住了女人小巧的下颌,轻蔑道,即使你会下厨,朕还怕你在膳食里下毒!
一句话挤兑得她无地自容。他是将那一夜的场景刻入骨髓,时时刻刻记着她是个叛徒是个毒妇了。
眉间一酸,她气息微乱咬着唇,眼泪不争气地落下来,落到了内室地砖上。
哼,虚情假意,皇后的眼泪弄脏了朕的寝殿,今日先给朕跪在地上,里里外外将地砖仔细擦拭干净!
***
德乐进灵兮殿奉茶,茶水到了皇帝唇边,不知怎么的皇帝手一滑,价值不菲的茶盏落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德乐心里一沉要去捡碎瓷片。
不必收拾,你出去,朕不饮茶。皇帝一挥手要赶他。
皇帝怎么诈死回来之后,性子变得越发阴晴不定了?瞧瞧一仰头,顺着皇帝的视线看向内室。
那跪在地上擦拭砖面之人,不正是皇后娘娘么?德乐惊骇地睁大眼眸,皇上、
你出去。
德乐缩着脑袋,什么都得不敢说了,立即离开寝殿合上房门。
过来收拾干净。
时月影已经擦了半个时辰的地了,膝盖疼,手腕也疼,她自小由父母兄长娇养长大,何曾做过这些?
听从命令,跪到皇帝足边收拾碎瓷片。
元景行把着御座龙首,冷眸视线始终追随着她。
瓷白的小脸并无一丝怨恨,长长鸦睫轻轻颤,唇瓣绯红。
偏偏她越是顺从,他越是对她恼火,莫名其妙,即使面对险些要了他性命的肃亲王,他也不曾这般恼火!
时月影撑着砖面,伸长手臂去够最大的那块碎瓷片,指尖还未碰触,碎瓷片就被男人狠狠踢去了墙角,她被外力揪着上臂狠狠从地上拉扯起来。
四目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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