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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被皇后气得吐血。
这件事不出半个时辰传遍了后宫,御医与妃嫔们进进出出。时月影独自战战兢兢地跪在皇帝御书房门口,低垂着头,双手攥成拳头抵在膝盖上。
地上好凉,膝盖好痛。
直至夜深人静,脚步声与嘈杂声渐渐远去。
时月影抬眸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皇帝寝宫,明明皇帝平日里那样一个威风凛凛的厉害人,怎么被她三言两语说得吐血了?
小皇后小脸惨白,抿了抿唇委委屈屈。
足足跪了两个时辰,皇帝终于传她进殿,时月影进了内室继续跪等候发落。
尹蕊儿正坐在龙塌边晾汤药,德乐,以下犯上惹怒君王是什么罪责?
德乐抱着拂尘立在边上,斜睨着噤声乖巧的皇后,回皇贵妃,轻则斩首,重则五马分尸。
那若将皇上气病了,又是个什么罪名?
那恐怕要诛九族!后三个字咬字很重。
尹蕊儿同德乐今日逮着机会,一唱一和地欺负时月影。
时月影咬着唇怯怯地抬头看了一眼元景行,皇帝闭着眼眸神色苍白,身披云锦寝衣靠在床栏上,天生的君王气势丝毫不减。
皇后娘娘,赏花宴散后奴才是怎么劝你的,你全忘了?德乐瞧着小皇后无动于衷,干脆单刀直入的训斥起她来。
龙塌上的皇帝缓缓睁开眼眸,眼神冷冷的落到德乐身上。
德乐觉得这是自己表现的好时机!
奴才说了皇上偶尔宠幸个新人,娘娘身为皇后理应宽容大度,不要为难卓美人,也不得向皇上哭闹。
尹蕊儿也停下晾药的动作,神色渐渐怪异。
德乐咬着牙,哼!当时皇后不听劝,还训斥了奴才几句!
她没有训斥他啊,这太监怎么胡乱说话,时月影向皇帝投去无辜的眼神,臣妾没有......
怎么没有?!德乐铆足了劲表忠心,为此翻出从前旧账,当初皇上临幸那个司寝宫女木槿,皇后一听说此事就要将她逐出宫去,还是奴才以死相逼,皇后才悬崖勒马!
......时月影意图争辩,男人幽幽的声音子自头顶传来,当初你是这么说的?
当初奴才怕皇后落个善妒的名声,不得已才向皇上说了慌。德乐脑袋转得快,没想到皇后善妒至此,还将皇上气吐了血!
时月影叹为观止,这太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我、
臣妾可以替德乐作证!臣妾今日也如此规劝皇后娘娘要宽容大度!要容下新人!尹蕊儿放下药碗,皇后娘娘听不进去!
时月影垂首含泪,一双柔荑死死抵在膝上,尹蕊儿魔高一丈,白日明明说的要她治治那异域美人。
皇后娘娘明面上对卓美人宽容大度,实则心生嫉妒!尹蕊儿愤恨道,完全不给时月影争辩的机会。
皇贵妃说得句句在理!皇后如此善妒,求陛下狠狠责罚!德乐帮腔。
委屈......
很是委屈......
时月影沉默落泪,偏偏皇帝继续闭起双眸养神,分明在纵容皇贵妃与德乐往她身上泼脏水,生生将她说成一个善妒的女人。
她何时善妒了?
小皇后眼眸低垂,眼睫沾了晶莹泪水,轻轻颤抖,我没有......
声音轻得若小猫似的,怯怯地带着哭腔鼻音。
德乐见小皇后胆敢反驳,再次提高嗓门,那皇后究竟说了什么,能将皇上气得吐血?!
元景行再次缓缓睁眼,对上一双执拗又委屈的泪眸。
他眼中一闪而逝的无奈,住口,都出去,朕要休息。
时月影正要起身,听皇帝道,皇后留下!
已经起身的时月影缓缓回转,尹蕊儿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大有一副看皇帝怎么惩治你的幸灾乐祸。
元景行眼眸淡淡地扫在她身上,恍若正酝酿怎么惩罚她,而时月影做好了死缠烂打求他宽恕的准备。
你实话跟朕说。
臣妾错了......时月影抢话,跪着往前几步趴到床沿,臣妾往后再也不敢气陛下了,求陛下宽恕臣妾......
她真没想到那几句话能将他气吐血。
男人恍若始终憋着一股气,等外人走了才在她面前发泄出来,狠声低语道,你先告诉朕,你说的喜欢沈季修的话,究竟是不是真心话?!
枷锁般的手掌揪住了她的右手手腕,时月影被巨大的力道往龙塌上拉,他哪里像是被气得吐血的虚弱样。
不、不是真话,皇上一直凶臣妾,臣妾说的都是气话。时月影蜷缩着身子咕哝道,一边落泪一边说。
她伤心委屈,觉得皇帝和德乐还有尹蕊儿他们一起欺负她。
那卓美人呢?德乐说你善妒,是不是真的?
没有、臣妾、她一仰头见元景行眸光薄怒,一副非听她说实话的样子。她想起幼年在家时,有官员曾送给父亲两名歌姬,母亲便宽容大度地命人给两个歌姬安排住所,不知怎么的父亲大发雷霆。
后来时月星告诉她,因为父亲爱母亲,而母亲对两个歌姬一点儿都不吃醋,说明母亲不爱父亲,所以父亲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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