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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冷月放下茶杯,说:你怎么回来了?
周临渊坐在她身边,拉着她伸过来的手,道:回来告诉你一声,我有一段日子不回来了,有什么事,你就去找陈循礼和顾豫。
虞冷月道想问,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周临渊已经先一步截了她的话头:我让九弟夫妻两个,有空的时候过来陪你。你要是觉得闷,可以跟他们说话解闷儿,九弟天南海北走过许多地方,九弟媳也是个
好,你安排就是。
虞冷月靠在他肩头。
周临渊蓦然无声,搂着她的肩,闭眸,在她发顶挨蹭。
两人静静相拥,不曾说话。
虞冷月听着周临渊的心跳,一下接一下地数着,然后听到他说:伶娘,我要走了。
虞冷月想起在三必茶铺的时候,她依依不舍,问他一刻也不能留?
眼下却是不问了,松了手,整理他的衣襟,道:早点回来。
仿佛等待他今日晚归。
周临渊将她抱在怀中,松开之后,于她额间落下一吻,换了身衣服就走了。
周临先夫妻二人,第二天就过来了。
周临先带了许多新奇玩意过来,和他夫人两个逗她开心。
虞冷月很给面子,应和着笑笑,到底是心神不宁,笑着笑着就走神了。
周临先夫妻两个对视一眼,也都不说话了,屋子里静默下来。
虞冷月这才意识到,自己又沉默了。
她笑着叹气:难为你们两个了,饿了没有?一起去用饭?
周临先也叹气,敛了笑意,一脸正色道:嫂子,三哥叫我们夫妻过来,是想你开心,反倒叫你更累了。
虞冷月眼睫颤了颤,问道:要不,你和我说一说外面的事,知道的多一些,我心里踏实些,也就高兴些。
周临渊来之前,嘱咐过,不要说外面的事。
周临先有些为难,到底还是全盘托出了。
嫂子父亲的事情,如果能够重审,定然是清白的。
但是皇帝还没点头答应重审,若真翻了案,以后想从户部拿钱就更难了。
周临先继续道:我听三哥说,内阁里已经有两位阁老准备请辞,他们眼下还在游说三叔父。
虞冷月听到这里,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文臣这是打算联起手来逼迫皇帝服软
若是逼成功,这一茬也就过去了,若是没逼成功,皇帝顺势答应了他们的请辞要求,请辞的这三人家中,算是彻底仕途无望了。
真是兵行险招,估摸内阁也是被逼得没法子了,又恰好遇到了盐引案这样的好切入口,舍不得放手了。
周临先见虞冷月脸色都变了,又安抚道:嫂子放心他说得很低声:民间已经怨声载道,南方北方的士子也格外在乎这件事,赴京的考生们已经闹起来,围过一次六部衙门了。皇上就算是再怒,也要先平众怒先。
考生?
虞冷月心中一沉,想到了林青荣,莫非他也掺和在其中了?
周临先不知虞冷月有旧友参加科举,只陈述道:天子奢靡不是一朝一夕了,嫂子的父亲虽已过世多年,活着时却素有贤明。这科的考生们气性格外大,闹得很厉害。我也派人去打听过,虽说是有些人在暗中推波助澜,但大体上还是考生们自发的想替宋大人讨个公道。
虞冷月觉得喉咙发痛。
她强自压下心绪,说:九弟,弟妹,烦你们费心了。知道这些我也就安心了,一起去用膳吧。
周临先夫妻两个陪同虞冷月一起用了饭。
临走前,周临先忍不住同虞冷月说:嫂子,从小到大,我从未见过三哥像这样。
虞冷月不解:哪样?
周临先嘶了一声,琢磨半晌,却又说不上来。
这话到最后也还是没头没尾的。
夫妻两个一起道了别,坐马车走了,周临先上了马车还不住地忖量,到底是那样呢他回想起在湖上画舫时,那画舫里头的姑娘,一下子心领神会,哦!可不就是嫂子吗!
从头到尾,三哥特别对待的就是三嫂一个人。
周临先也恍然大悟。
相识多年,他是没见过周临渊这样在乎、体贴一个人。
高高在上,如清冷月亮般不可攀的三哥,有了烟火气儿。
三哥也只是三哥,没那么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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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侍郎刚刚约见完周文怀,再次劝说他一同上奏请辞。
周文怀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以他的性子,他可不想掺和进这种激进的事情里,但整件事都由他的儿子儿媳引起,他若不表态,相当于背刺同僚。
日后在内阁必受排挤。
周文怀独自坐在私有的庭院里,沉默良久。
胳膊一向拧不过大腿,可儿子直接选择断臂,是他始料未及的。
也的确,让他进退两难了。
海岩进来说:老爷,三爷来了。
周文怀一挥手,示意海岩去把人领进来。
海岩引着周临渊进来,周临渊身后还跟了个头发花白的老人,那老人先等在一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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