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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的老师同学全都带了纸笔,礼堂里除了他们两人的声音就是一片记录的声音。
这种浓郁的向学气氛让巴尔非常惊讶且欣慰,让这位老人的精神都仿佛好了很多。从新小说的出现到发展,再到剖析自己的作品。
书上学的和本人讲的是不同的角度看法,苏葵就觉得受益匪浅。
他的讲座分为上下两场。
始终是年纪大了,中场休息的时候苏葵就注意到他的精神有些不济,于是她说道:巴尔先生,大家听了这么久也许会有一些疑问,下半场您不如考虑采用问答的形式进行?
巴尔知道苏葵是在为他着想,他的医生也看着他,最终他还是同意了。
或许是因为有苏葵在上面,或许是因为他们预习过有了底气还有了兴趣,这会儿竟然真的有很多学生举手想要向他提问。
本来想要探讨的老师们笑了笑,将这个机会给了孩子们。
巴尔先生,我读了您的小说《格雷夫人》的一部分,里面有一些情节我不太理解
淡化故事情节和人物,打破时空限制写作,巴尔先生,这几项完全和传统创作不同,就是您所说的创新吗?
就算是为了表现真实世界,但是如果小说没有结构也没有细节,怎么才能让人产生代入感呢?
一个个问题从苏葵这里转向他,巴尔显得非常惊讶。
他早就做好不被接受的准备,却没有想到京大的学生不仅没有表现出排斥的态度,反而还对此非常感兴趣。
当然最让他惊讶的是他们提出的问题。
有些是他讲过的,而有些总结性的话他根本就没有提过。
他很愿意回答每一个学生的问题,不论有多么简单。这代表他们认可这样的创作倾向,对于巴尔来说是莫大的鼓励。
只是结束后他仍旧不解:或许还有其他人曾经来过华国?
您是第一个讲述新小说的作家。苏葵明白他的疑惑,只是笑道,巴尔先生,我们很愿意了解您国家的文化,这并不是假话。事实上,我们目前已经为法国的当代文学史编撰了教材,您所说的新小说就在其中。
巴尔完全被这个消息震住了一瞬:是谁编写的?
苏葵微微笑了笑:就是我。
哪怕已经猜到,巴尔还是难以相信这个事实。
苏,我或许要重新考虑对你的看法了。
他现在才真正觉得,眼前这人与当初报纸上看到人的确重合了。
巴尔没有忘记自己要与她探讨的事情:我想听一听你的创作想法。
国内的现实主义文学对上国外的新小说文学?
大家已经知道《小草青青》出版国外,还猜过它肯定要被反对,巴尔一说要与苏葵同台探讨,大家就知道大事来了,纷纷支起了耳朵。
就是听不懂,不是还有他们教授在旁边吗?
然而他们期待的大场面和他们想象的好像不太一样。
苏葵是一个很好的讲述者,巴尔是一个很有礼貌的倾听者,在苏葵说完以后才向她提了几个问题。
就这?
但你不能否认,现在的文学形式已经陷入了严重的停滞,即便是你的作品已经力求创新,但仍然陷在这个体制内
来了!观点分歧来了!
然而苏葵只是思考了一下就说道:的确如此。
她与现在的小说只是创作手法的不同,事实上落脚点还是以人物情节为主,和新小说流派颠覆一切的写作有根本性的不同。
新的文学形式的出现并不是为了标新立异,博人眼球,它既是必然也是必要
苏葵带着赞赏的笑意点头:我认为您说的非常有道理,新小说流派的诞生的确是一次非常具有创造性的尝试。
此刻巴尔和好多人一起陷入了不解。
原以为苏葵会反驳,谁知她竟然都点头附和他,看样子来十分赞同他,他准备的很多话竟一下子没有了用武之地。
巴尔问:你并不和我争论?
我为什么要和您争论呢?苏葵带笑反问,我非常欣赏您的作品,也完全赞同您的创新。
巴尔看着苏葵,却仿佛看不透这个人。
实际上,很多人并不喜欢我们的创作。即便他们现在国内创作繁荣,但在世界上却不是主流,他们在国外开的几次讲座都没有得到好的成效。
苏葵听到他话里的怅惘。
巴尔先生,在哲学上有一句话,事物的发展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苏葵对他道,而我完全相信它具有光明的前途。
苏葵并不是信口开河,也的确很欣赏这个流派。
新小说流派占据了整个五六十年代的法国文坛,只是确实难以被世界文学接纳。
直到眼前的这位老人,巴尔。他在几年后凭借自己的新小说作品一举获得了诺奖,轰动了整个世界。
新小说流派影响力迅速扩散,吸引了一大批新生力量加入其中,创造了很多经典的文学作品,其后甚至又有人再次获得诺奖,新小说流派真正成为了世界文学史上的经典流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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