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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谕对宋程这个顶头上司印象也颇为不错,他深知某些规矩,所以尽管好奇,也没追根究底问下去,挥挥手让顾昭退下了。
再出来时顾昭身边清静了些,因为宋泽之前为他说的话在府学内传开了,大家便也发现由府衙公布出来的朝廷嘉奖并未具体说明顾昭做了什么,或是提了什么建议,只说于朝廷有功,这个范围可太大了,但未作具体说明很可能是不能说。
当然这日找顾昭说话套近乎的人比往常增多了,顾昭依旧如往常一般,并未因为刚得了圣上嘉奖变得张狂或是得意起来,这让三观正心胸开阔的人对他更有好感了,想着平时文会之类的聚会可以邀上顾昭宋泽一起参加。
可那些心胸狭隘的人,无论顾昭怎么表现,总能被他们找出攻击的理由,顾昭私下寻了宋程大人,也变成顾昭行谄媚小人之举,那些与顾昭走得近的人,也被他们冠上拍马屁的头衔,就连之前与高家的纠纷,在他们的嘴巴中也带上了特别的内涵,是顾昭故意为自己制造声势,通俗地说,就是顾昭想出名想疯了。
顾昭对之的反应?只要这些人不跑到他面前跳,他当这些人不存在,不给他们眼神才是最好的办法,没得自己惹一身腥的,如果偏要跑他面前显存在感,对不起,那他可不会客气的,送上门的反击机会干嘛不用。
中午顾昭和宋泽就在府学里用饭的,府学有专门的饭堂供应一日三餐,吃完后两人边散步消食边谈论上午课上夫子教授的内容。
走到一个拐弯处,听觉更加灵敏的顾昭示意宋泽噤声,又走前了几步,宋泽听到前面有声音传来,话语中还带上了顾昭的名字。
虽然偷听并非君子所为,但这条他们散步的路没有第二条岔道可以让他们避开,再说前面的人背后议论他们是非就更属小人行径了,所以宋泽都没迟疑一下便跟着听了起来。
“没想到一个农家出身的小子竟这么会来事,不仅攀上了知府大人,还让宋大人为他向朝廷请功。说什么不能说,依我之见,只怕他用了什么法子煳弄了宋大人,借了宋大人的东风而已,宋大人迟早会识穿他的真面目,到时便是他显原形的时候,那时看他还有何面目在这府学里待下去!”
“是啊,不过是个后进小子,一进府学竟将我们这些前辈给踩下去,就知道凑到教谕身边拍马屁。”
“喂,你们越说越过分了啊。”这时有一人忍不住出声反驳道。
“我们说错了吗?”
那人反驳道:“你们说宋大人被蒙蔽了,岂不是说宋大人连你们都不如?宋大人都没看出的事竟叫你们一个个识穿了?何况易地而处,换了你们是宋大人会将自己功劳分给顾昭?嗤!妒忌就妒忌,光明正大说出来,本公子还会高看你们一眼,结果只会背地里诋毁他人,没得叫人瞧不起。”
“你……姓彭的,顾昭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为他说好话?”
那人显然忍无可忍了:“本公子还需要别人给我好处?不动脑子都能看得分明的东西,当我跟你们一样被妒忌心蒙蔽了双眼?何况身为读书人在背后妄议他人,本公子不屑与你们一道,就此告辞!”
“彭……”有人想留那人。
“让他走!我倒要看看他能从姓顾的身上得到什么好处!”刚出口的人被之前诋毁顾昭的人打断,满脸不悦地瞪向转身离开的彭公子,然后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彭公子怒气冲冲离开,结果刚走几步就发现他们刚刚谈论的当事人顾昭,彭公子脸色顿时涨红,接着又怒瞪向顾昭和宋泽:“你们偷听?”
发现这个彭公子是谁时,顾昭和宋泽也有点意外的,因为这位彭岭和他们并不是一条道上的,两人还记得院试前刚来府学旁听课程的时候,这位姓彭的看他们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眼神挑剔得很,不想竟碰到他为顾昭说话的场面。
顾昭摸摸鼻子,这场面真有点尴尬,又让他觉得有点好笑,他甚少会从第一印象判定一个人的,而且说实话这位彭岭同学有什么都摆在脸上,比起那些当面同他亲近背地里却诋毁他的人可爱多了,刚刚那几人中便有这样一位。
想了想,顾昭瞪了回去:“偷听?我们不过刚巧走到这儿,便听到一场好戏,我说你们背后谈论别人也不找个隐秘的地点,这不是明摆着让我们光明正大地听么。”
彭岭其实知道自己带了点羞恼的,毕竟原本他跟顾昭宋泽不太对付,现在却被顾昭本人听到他为顾昭说话,彭岭脸皮还不够厚,因而脸上有点发臊,再开口便有点结巴了:“你、你、强辞夺理!”
顾昭噗哧一声笑了起来,笑得彭岭越发羞恼却又发作不得,知道自己不在理,因而怒瞪了顾昭一眼便想越过两人,不想跟顾昭一般见识了。
人要走了,顾昭连忙止住笑声将人拉住:“彭兄,好了,我不笑了,我与宋泽之所以没有避开,是想感谢彭兄为我说话。”
彭岭这下反而不自在了,轻咳了声目光游移道:“我先声明,我可不是为你说好话,我是看不过他们的小人行为。”
宋泽也拼命忍住笑意,难怪顾昭提起这个彭岭印象并不坏,现在看来果真有趣。
顾昭忍笑道:“对,我知道彭兄并非为我说话,而是是非分明之辈,与那等小人并非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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