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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的“假结婚”,实际上就是他为了走捷径接近许绾柚,为了满足自己的一腔私欲,而策划的“真骗局”。
于是司理又颓丧地闭上嘴,低下头去,罚站似的挨在许绾柚所坐的沙发边边站着。
打了一晚上的腹稿,现在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毕竟无论说谎的出发点是什么,都没法掩盖欺骗的事实。
司理只能心虚而愧疚地,低声讷讷重复:“对不起……”
明明一直到今天早上醒来,许绾柚都还惦记着要跟司理好好把账算清楚。
可现在看着对方臊眉耷眼地站在自己跟前,像只做错了事儿害怕主人责骂的大狗,几次想要伸手碰一碰她,又讪讪地缩回去。
许绾柚脑袋里各种念头转来转去的,最后嘴唇一碰却只问出来一句——
“疼吗?”
司理没听明白,困惑地抬起头来:“什么?”
许绾柚无声地哽了一下,声音不自觉哑了下去:“你在国外的那些年……”
司理非常明显地愣怔了几秒,但很快便反应过来,墨石一般的眼睛有如冬雪融化般染上一层暖意。
他甚至还很轻地笑了一下,摇摇头,看着许绾柚说:“往光里走,怎么会疼呢?”
哪能不疼呢?
许绾柚记得席倩怡说最开始的一年时间里,司理甚至需要一直被束缚带强制困在椅子或病床上,一次短时治疗结束,身上全是挣扎出来的青紫勒痕。
而他做METC的后遗症也比一般人要更大,呕吐、颤栗、甚至会头痛欲裂到控制不住去撞墙……
抗拒反应最严重的时期,司理几乎吃不下任何东西,吃了就吐,需要靠打营养针来维持身体的基础机能。
这还仅仅只是物理意义上的疼痛。
最难以忍受的,是治疗过程中的无数次反复回顾,对精神造成的鞭挞。
许绾柚还记得,许定山也曾因为她的“雷雨夜恐惧症”,而带她去看过心理医生。
最后的结果,是平常自诩天不怕地不怕的她,甚至没能在治疗室的模拟情境里待够五分钟,便差点掀翻坐在一旁的医生逃了出去。
她尚且如此,司理要直面的恐惧和痛苦,只会以倍数增长和放大。
许绾柚抬手按住难受的胸口,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感觉。
即便隔着十年的距离,还是会不由自主地痛他所痛。
“怎、怎么了?”司理慌张起来,伸出手托住许绾柚的脸,小心翼翼地用大拇指蹭了蹭她发红的眼角,局促不安地哄:“别哭,又又。”
哭唧唧自然不是许绾柚的风格,本来就很少伤春悲秋的她顿时感觉有些尴尬。
可她又没法违心说自己才不想哭,只好后仰躲开司理的手,胡乱用手背重重揉了几下,然后掀起一双被揉得红通通的眼睛瞪过去,硬邦邦地转移话题:“你是来给我治颈椎的吗?知不知道一直抬头看你会很累……”
许绾柚的本意是让他找地方坐下来。
但司理听了,却直接在原地蹲了下去。
因为身形高大,竟也没比坐在沙发上许绾柚矮上多少。
他一只手随意搭着膝盖,另一只手撑在沙发边沿,微微仰起头认真地看着许绾柚。
更像一只大狗了。
许绾柚忍不住这么想,然后发现自己肚子里本就所剩不多的脾气又散掉了不少。
她沉默少顷,不太高兴地抿抿唇,没好气地低声哼哼:“你真应该好好谢谢阿姨……”
“嗯?”司理没听清,歪歪脑袋往前靠。
许绾柚按着他的脑门将人推了回去。
她看着司理额头上很快消失的白色指印,有些困惑又有些好奇地开口问:“为什么会是我呢?”
为什么她会成为那么重要的存在呢?
许绾柚自觉当年并没有为司理这个相处短暂的少年玩伴,做过什么特别的事情。
真要说起来,她反而觉得自己在那段友谊里收获的快乐更多。
许绾柚这话其实问得有些没头没尾,但司理竟第一时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他问。
许绾柚说记得,又说:“那几个小混混其实胆子小得很,就算那天我不在,他们也不敢真的拿你怎么样的。而且,梧桐街那边并不偏僻……”
即便没有她,想必也会有其他人看到挺身而出。
但司理却摇了摇头。
“利用电脑主机里的变压器和铅笔里炭芯,电解饱和食盐水可以产生□□,再和汞反应就能生成剧毒化合物□□。□□的成人致死量是0.3克,一支水银温度计制作出了□□,足以毒死两个成年人。”
许绾柚听得云里雾里,满脸茫然。
司理睫毛颤了颤,继续道:“我那天出门买的温度计,被你不小心摔坏了。”
许绾柚经他提醒,才记起似乎是有这么一回事,她之前都没想起来。
那天她赶走混混后便“挟恩图报”,让司理邀请她去蔷薇公馆。
大约是因为之前的推搡,他装在裤子口袋里的温度计冒出来半截,没走两步便掉了出来。
许绾柚弯腰捡起来,一时手痒,便捏在手里转笔似的转了一路。
结果走在花园里时不小心绊了一跤,温度计摔在石子路上,从塑料壳里摔出去,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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