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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太医给她看病都提心吊胆,生怕李洵一个不高兴就把他骂得狗血淋头。
三月三花朝节的时候, 宫里的女子都准备去园林参加花朝会。陈文茵也早早预备了筵席, 邀请傅娇一同去游玩,傅娇说不舒服, 婉拒了她的邀请。
陈文茵颇有几分失落, 拉着她的手恋恋不舍:“还没好全吗?”
傅娇摇头说没有:“前几天突然下雨,有点咳嗽, 出去怪麻烦的, 出去怕扰了你的兴致, 你自己去玩儿嘛。”
陈文茵垂头丧气地走了。
她在宫里没什么朋友, 傅娇不去,花朝会也没什么意思了。
目送她离开之后,傅娇歪在榻上睡了一会儿。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李洵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见她醒了,给她裹上一件厚厚的披风。最近天气时晴时冷,有时候上一刻还晴空万里,下一刻就阴雨缠绵,李洵把披风裹在她身上,还特意把帽檐拉得高高的。
“宝兴国寺的桃花开了,带你看桃花去。”
傅娇不情不愿地被他拖去宝兴国寺。
她不情不愿的动作狠狠刺痛了李洵。不知从何时起,傅娇从一个对生活充满热忱的少女,成为一个死水般波澜不惊的妇人。
她眼中没有光,甚至畏惧见到光。
从前每年春光烂漫时,她会早早安排叫他出去踏春,呼奴唤婢,带上喜欢的吃食,去鲜花盛开的地方,踏青游玩。
她喜欢骑马听春风,却不知她比春风还明媚。
那时她眸子映着春光,满满的都是对他的爱意。而现在,她的眼神是那么地不耐厌恶,令他甚至不敢多看。
“骑马吗?”他牵着傅娇的手,一步步走上宝兴国寺。
宝兴国寺的桃花每年都开到最后,寺里的桃花谢了,就意味着春色将近。傅娇心情不佳,自然兴趣泛泛,她摇头说不骑。
李洵没有勉强她,拉着她到山后看了桃花,在桃花树下陪她用了午膳。
现在的宝兴国寺不像之前几年,傅娇还未出嫁那些年,每年花朝会她办得比谁都热闹,几乎大半个京城的贵女都会来参加,人声鼎沸,花林里处处热闹非凡。
今日因为李洵要来,寺里早早就清退了闲杂人等,寥落得人影也不见几个。
出来踏春,便是要人多才热闹好玩儿,仅是两人,一点春日的喧嚣也无。傅娇看着他拙劣地想让日子回到从前,只觉得想笑。
李洵政务繁忙,就算是出来也不能真正地闲下来,用过午膳,有人来找他禀报事情。他便让人引着傅娇到寮房休息。
在万象宫的日子她睡不着,整宿整宿地睡不着,就算中午小憩也不得安宁,总是梦魇缠身。她躺在寺院的寮房里却意外地休息得很好,竟然很快就睡着。
李洵回来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便又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她这一觉睡得很好,再醒来的时候身上难得地没有疲惫感,她穿戴好推门走出房间,看到天空阴沉沉的,乌云密布的样子。
“殿下呢?”她问身旁的宫人。
宫人回禀说他在正殿。
傅娇提起裙摆去正殿找他,过去的时候,殿里除了李洵还有一个老和尚。
老和尚慈眉善目,眉宇间似有佛光,使他看上去有几分菩萨相。
老和尚双手合十,对李洵说:“殿下应该放下执拗,放下杀戮,方得圆满,否则不过害人害己。”
他话音方落,李洵眸中便浮起戾气:“一派胡言。”
老和尚却道:“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进退无碍,方得大自在。殿下勿要在凡尘中自苦,方得佛度。”
李洵听后冷冷一笑,眉眼中的戾气更甚,转过身抽出侍卫腰间的长刀,一刀劈向泥塑的佛身,断了佛指,佛手中的菩提珠散落满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傅娇站在廊柱后,听到泥塑坠落的声音,轻呼出声。李洵听到声音,转头看了她一眼,对老和尚道:“从来只见人为佛镀金,不见佛度人。有什么报应,让他统统来找我。”
然后重重扔了手里的刀径直走向傅娇,拉着她大步离去。
傅娇回头看了眼,只见老和尚双手合十,满脸慈悲地站在殿中,神色犹如古井无波。
这一趟宝兴国寺之行,没有起到李洵预计的效用。
傅娇没有因为出来一趟就好了,甚至他也因为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老和尚搅得心烦意乱。
老和尚说他执念太深,不该执着于不属于他的东西。
他没觉得什么不该属于他,他是未来的天子,天下都是属于他的。
老和尚还说他若是继续执迷不悟,以后难得善终。
惹得他一阵心烦意乱。
等他们回到宫里的时候,却得知陈文茵已经回来了,正在万象宫里等她。
李洵越发烦躁,觉得陈文茵过于多事,成日里粘着她不放,只有一有空闲就溜到万象宫里找傅娇,害得他要过来都得提前打主意把她支开。
他烦不胜烦,只好自己先回东宫。
傅娇回到万象宫,陈文茵已经喝了好几盏茶了,看到她的身影忍不住埋怨道:“你到哪里去了?我等了你好久。”
傅娇挽着她的手臂,笑问道:“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花朝节不好玩儿吗?”
陈文茵摇头说不好玩儿,又道:“我等了你快一个时辰,今日去的苑林里海棠花开得很好,你不是最喜欢海棠吗?我给你采了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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