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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拖着一瘸一拐的腿,慢吞吞的挪到谢钰那边。
他安详的躺在里面,不会再睁开那双深邃的眸子,更不会用温柔包容的目光凝视她,也不会再轻声细语,耐着性子哄她。
至阿爷去世后,小九便很少哭,因为她知道,世上再也没有人会因为她一哭,便跑来哄她。
直到遇到谢钰,她才重新拥有了任性的勇气。可是现在,她所拥有的美好再次消失。
清河村的人都说她是克父克母的丧门星,棺材女,如今看来她真是糟糕透了。
小九越想心里越难受,鼻尖发酸,终是没忍住趴到谢钰身上,用纤细的胳膊抱着他的脖颈,埋在他颈窝痛哭。
火盆里的纸钱烧得极旺,跳跃的火光配着灵堂外吹的风,任谁都觉得瘆得慌。
这时灵堂外传来脚步声,谢衿让明宛守在外面,她跨过门槛走进去,看到小九趴在棺木那呜呜咽咽,看样子难过极了。
她环顾这座灵堂,最后目光落到小九身上,“哭够了吗?”
陌生的声音传到耳里,小九止住哭声,扭头望向站在屋内的谢衿,她身穿朱红衣裙,浑身透着上位者的气势。
谢衿道:“哀家是来祭拜他的,你先暂时出去。”
自称哀家,小九立马知道她是谁,谢钰同父异母的妹妹,武朝史上最年轻的太后。
小九犹豫了会,还是应了她的要求离开灵堂,候在外面的明宛立马将门合上,伸手做请:“这位姑娘,太后娘娘有话要单独对太师说,还请你再走远些。”
*
灵堂里。
谢衿踢了踢已经没有火光的火盆,不少灰黑的纸钱碎末飘出来,险些弄脏她的鞋面。
她嘴角啐着笑,踱步走到棺木前,垂眸打量躺在里面,已经没有生息的谢钰。
距离谢钰身死到尸首运回京城,统共花了十天,如今正值四月初,天虽不炎热,但气候总归有些闷。
谢衿伸手捏住谢钰的下颔,微微往下扒拉,便瞧见他嘴里含有玉蝉。
在武朝,高官权宦或皇室贵族死后,皆要嘴含玉蝉,这样便可防止尸体不腐。
她收回手,拿出锦帕擦了擦手指,自顾自跟死人说话:“谢钰,你若早知道自己有今天的下场,当初会不会后悔没有跟我站在一条船上?”
归根究底,她和谢钰的仇皆起源于那场大婚。
谢衿年少时深爱姜祁,可谢钰作为兄长,明知道自己的妹妹喜欢他的好兄弟,但他最后还是选择为姜祁和纪云妍主持大婚。
她当初跪在雨夜里求谢钰,求他不要撮合姜祁和纪云妍,求他帮帮她。
可他呢,他是怎么说的。
他说感情的事强求不得,还说什么姜祁根本不喜欢她?
呵,姜祁怎么会不喜欢她?他若不喜欢,怎么会多次救她,又怎么会对她好呢?
都是谢钰毁了她的幸福!
谢衿擦完手指,便把锦帕丢了,她在灵堂里走来走去,看到那些诡异的纸扎,阴森森的白幡,并不觉得害怕,反而还觉得痛快。
“真好,真好。”谢衿说着说着就笑了,眼里带着疯癫,“我杀了所有对不起我,跟我作对的人。”
“纪云妍抢走姜祁,我便让她带着还没出生的孩子一起死于难产。”
“姜祁被纪云妍迷惑,是他对不起我,我给过他机会,他不珍惜,所以我杀了他。”
“后宫里那些捧高踩低的人,我也挨个收拾了。”
“到最后我杀了你!”谢衿的十指扣着棺木边缘,眼神狰狞的盯着谢钰,“哀家才是最终的赢家!”
如今大局已定,从今往后整个武朝都是她的了!
谢衿在灵堂待了一炷香的时间便走了,小九回去后查看四周,一切如初,并无大碍。
*
确定谢钰身死,谢衿派人给陆徵递消息,让他尽快安排人手将火铳运往边境用以抵抗尤厥。
同时,她还借皇帝赵齐真的名义,派了十万的支援大军。
每天都有人来太师府祭拜谢钰,七日后便是入葬时间。
清晨,金黄的光束透过高大的树木枝丫,在青石板上折射出斑驳的碎影。
小九这段时间消瘦得厉害,看着旁人合力抬着棺木走出太师府。
府外是周管家安排的送葬队伍。
肖时雨陪在小九身边,见她眸色黯淡,浑身透着死气沉沉,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但旋即想到父亲和大哥的叮嘱,最后还是狠心咬咬牙,什么都没说。
哀乐响彻在京城的街道上,白幡被风吹得飘舞,随行送葬的人边走边洒冥币,朝着青徽山的方向而去。
城墙之上,谢衿身穿绮丽罗裙,手臂挽着披帛,目视那渐行渐远的送葬队伍。
半晌,她收回视线,搭着宫婢的手背,语气平淡:“回宫吧。”
宫女弯腰低头,谨慎的搀扶她。
这时,明宛急匆匆的登上城楼,快步跑到谢衿跟前,气喘吁吁道:“太后娘娘,大事不妙!”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谢衿淡漠的看着她,“发生什么事了?”
明宛:“陆大人传来消息,运往边境的所有火铳全被肖梁带人截下来了。”
“太……太师也并没有死。”
第68章 惩罚
明宛的话就像一道惊雷在谢衿脑海里炸响,她猛地扭头,双手抓着城墙,十指似乎要陷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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