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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香顿时红了眼眶:“姑娘,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担心着奴婢呢?要是您当真放心不下,就好好活着,让奴婢有个依靠。”
秦嫣一时语塞,她总不能说,她的命运是一个既定的悲剧,她大有可能要殉葬。
进宫以来,秦嫣还没见过皇帝,她想着今晚洞房花烛夜,总不可能还见不到吧?可以的话,她得为了生存放手一搏,把王皇贵妃和高贵妃狠狠告一状,然后求皇帝改遗诏。
不拼一把怎么知道有没有生机呢?
折腾了半天,秦嫣总算穿戴好了,大红的凤袍上绣着五凤金线纹绣,在光线之下,上面的凤凰五彩流光,外袍拖在地上,繁华瑰丽,她挪动一步,满头金钗的轻摇,清脆作响。
镜子里隐约映出她的身影,秦嫣并非时下流行的清淡审美,她五官精致,一双秋水眸清波流盼,在她的清冷中点缀了几分妩媚,配上一身豪华的凤袍更显雍容冷艳。
人靠衣装,秦嫣觉得穿上凤袍后,自己当真有点霸道皇后的气魄了,虽然比起王皇贵妃那一挂还是有点距离。
张嬷嬷错愕一瞬,新皇后年纪虽小,确实长了一张绝世容貌,最要命的是,她还张扬霸道,若是有心争宠,必然是后宫妃嫔之敌。
按大齐习俗,女子成婚时,嫁妆中就压箱底的东西,其中有一样是一本书,叫《春宫图》,婚前还会由娘亲或者身边的女性长辈对此进行教导。
春香还是个小姑娘,夏葵经历了不好的事情,秦嫣让她们出去,这个光荣的任务就交给了张嬷嬷。
作为二十一世纪接受过生理知识教育的好少女,秦嫣一边翻看《春宫图》,一边听张嬷嬷讲课,听得面不改色,以至张嬷嬷一度怀疑她没听懂,还细心地多说了几遍。
张嬷嬷想,毕竟皇后是成为陛下的女人,床帏之事还是得学会如何伺候,陛下满意了,才能让新主子在宫中地位稳固。
原本看了秦嫣敲打陈嬷嬷,张嬷嬷伺候起来还很谨慎,但是来回聊了这么久,她发现秦嫣比想象中平易近人,也很活泼,完全没有对付陈嬷嬷那种狠劲,渐渐也就放松了下来。
最后,秦嫣忽然笑着问她:“嬷嬷,你知道本宫为何选你来灵芜宫吗?”
张嬷嬷恭敬地躬身行礼:“奴婢愚钝。”
“本宫的父兄正在西北打仗,和睿王一起。”秦嫣十分真诚,她在宫中想要苟命,就迫切需要自己的人手,王皇后和高贵妃势大,若想要摆脱她们的耳目,只能从另一个势力入手。
“嬷嬷你是伺候过江皇贵妃的,和睿王应当也认识,所以本宫见了嬷嬷,深感亲切。”
一听到故人,张嬷嬷的表情顿时柔软了下来,她感怀万千:“江皇贵妃自缢前,曾嘱托奴婢好生照顾王爷,可圣上把王爷逐出京城已有八年,奴婢此生怕是再也见不到王爷了,老身愧对皇贵妃。”
秦嫣闻言,没再说什么。
她原意是想让张嬷嬷放心跟着她,并不是想提起别人的伤心事。
凤驾的仪仗队已经在门口等候了,秦嫣在张嬷嬷和春香的搀扶下坐上凤辇,随着太监一声“起驾!”,八名御扇、二十多名女官女史、二十人宫人跟随在后,全幅凤驾浩浩荡荡地移动了。
秦嫣坐在高高的凤辇上,心情一时复杂得很,来这个世界十几年,她出门要么骑马要么坐马车,如今被抬得那么高,她反而阵阵不适,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自己像庙会上被人抬着游街的菩萨。
凤辇队伍离开后,灵芜宫一下子安静了不少,隐秘处,一个身影回了一墙之隔的仙宁宫。
江皇贵妃死后,陛下心伤,没有再让其他妃嫔住进仙宁宫,加之江皇贵妃因自缢而死,宫里人忌讳此事,避而远之,导致仙宁宫长年不住人,院子里十分荒凉。
却是个很好的藏身之处。
萧景淮目送凤辇远去,一别数日,她无辜被算计成皇后的替死鬼,从将军府进了宫,生活必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收到消息那天,萧景淮和卫律日夜兼程赶回京城,甚至不惜亲自潜入宫中,生怕她遭受不测,也生怕老皇帝生命垂危。
然而,回来发现皇帝还没死,秦嫣也没有他想象中那样彷徨失措,或是伤心哭泣,也没有惊慌恐惧,可他来晚了,她已经身披凤袍坐上了凤辇,而且从容平静,仿佛她就该是众星捧月的国母。
那一身红得刺眼的凤袍衬得她美得嚣张,那是JSG她的嫁衣,她要嫁给他的父皇了。
她能应付自如是好事,但不知为何,他心里堵得慌。
卫律在殿外转了一圈,能看见殿内陈设一切如旧,不禁讽刺:“八年了,没想到皇贵妃殿内的东西没人动过,陛下还挺惦记的。”
萧景淮顿时冷若冰霜:“虚伪的深情,谁在意?”
“不过,我更没想到王皇后竟然把秦姑娘安排在仙宁宫旁边。”卫律回到萧景淮身边。
“王皇后估计是看她年纪小,想借机吓唬她罢了。”萧景淮扫了一眼院子里被践踏出新痕的花草,“近期有人来过在这里,还不少……”
“莫非是秦姑娘?公子,你说会是她吗?”卫律疑惑,宫人势利,嫌仙宁宫晦气,能到这里来的,除了住得最近的秦嫣,还会有谁?
“不知道,”萧景淮现在没有心思想这些,当务之急是避免秦嫣殉葬,“我去一趟太极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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